候一样,与他们一起无忧无虑的
玩耍。与三娘、七哥一起生活的时光,实是他记忆中,最温馨的片断。
他很想能够倚重他们,但又害怕倚重他们。
可是,不管怎么样,对能够有理由重新和三娘、七哥多亲近,他心里其实是很
开心的。
此刻,睿思殿内,赵煦舟腿坐在榻上,一面看着三娘与七哥下双陆,一面兴致
勃勃的说着话:“二阳信侯对联说过,契丹人因为有了火炮,才又生了南犯的野
心。可这火炮,便是双刃剑,对我大宋日后北伐,也会大有用处。太宗皇帝的时
候,就是因为攻不下析津府,才功亏一匾,若有了火炮这攻城利器,辽人决计也守
不住析津。枢府去年上了份札子,道灵夏看起来是真的安定了,要再裁撒一些西
军。两府总是说,天下无事之时,五十多万禁军,还是嫌多,国家最多养三十万兵
也就够了。桑先生也说,防着百姓,养百万兵也不够,依靠百姓,十万兵就可以纵
横天下。依联说,这养兵之制,历代之中,还是汉朝的好,各州郡都有一定的马步
军,京师顶多就养十万精兵,如此粮草转运费用就极少,到了有事之时,召集各州
郡之兵,数十万大军,顷刻可聚。若再能慢慢恢复藏兵于民的古制,则兵制便能大
成。朝廷如今,不是养兵多了,而是禁军都集中在几处,粮食全要靠外地千里转运
支撑,开销自然浩大。因此,联以为,非但不能裁军,还要扩军,要扩充神!营和
马军,就算真要裁军,等日后恢复幽蓟了,再裁不迟一不过七哥,你说火炮真的
能帮联打赢契丹么?”
“能!”赵侯认真的点点头,“以后我定能替官家造一种能装几百门火炮的大
船,开到析津城下,立时就能轰塌它一”
赵煦顿时愕然,却见温国狠狠的敲了一下赵侯的脑袋,骂道:“析津府在海边
么?”
赵侯“哎哟”一声,无辜的摸了摸头,抬头奇崔塑着赵煦,问道:“析津府不
在海边么?”赵煦方点了点头,却听赵侯奇道:“那官家打它做甚?”
赵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他是知道赵侯的,他看地图,杭州以北的
部分,他是从来不多看一眼的,即便那上面有他亲生母亲的故国。却听温国有些不
耐烦地对自己说道:“六哥,这些事,你得去找两府的相公们商量一”
“找他们商量又有何用?”赵煦愤愤回了句,却见温国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
显是没多少心思听自己发牢骚,只得强憋着一肚子闷气,恼道:“只怕他们早就忘
记先帝遗诏里还提到要收复幽蓟这件事了。”
“只要你记得,还怕他们不记得么?”温国白了他一眼。
赵煦一时气结,却也不好反驳温国的这话,只得悻悻道:“那契丹可能要南犯
之事呢?联记得又有何用?”
“那你念念不忘又能有何用?”温国转头望着赵煦,一副夏虫不足以语冰的神
情,道:“既是无用之事,你老想它做甚?等你日浩亲政,有的是操心的时候。依
我看,反正父皇当日将个怎样的江山交到娘娘和两府相公手里,日后他们总会将这
江山一毫不缺的还到你手里。契丹南犯也好,不南犯也罢,有甚好担心的?做官家
的,总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太小家子气。要不然,以后你亲政了,就算不累
死,也得操心烦死。”
“哎!”赵煦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温国说得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要他
不去想这些,却又实难做到。而且,他还真担心他们会不会把他父皇留下来的天
下,完整无缺的传到他手中。
此时的赵煦,绝难想到,雄州重镇,竟然已经陷落。他更加不知道,就在他与
温国、赵侯聊天的这当口,契丹大举南犯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政事堂、枢密院,便
在这个时间,轮值的宰执们,枢密副使许将、参知政事、兵部尚书韩忠彦正往宫内
前来,准备向太皇太后与他察报这个噩耗。而两府的使者,也已经分别离开禁中
前往各位宰执们的府邸,向他们察报此消息。
第二十四章天下自古无能才(二之全)
十三日,戌时。
内东门小殿内外,灯火通明。
在这个根本不该上朝的时间,大宋朝所有的宰执,除了病得已经不能移动的左
垂相司马光以外,都齐聚于此,一个个脸在凝重_表情严肃。殿上珠帘之后,端坐
着一言不发的太皇太后高滔滔,帘外站着入内内侍省都知陈衍,帘后则站着清河郡
主侍候。除此以外,所有的内侍、女官,全部都被赶出殿中。按照大宋朝的祖宗家
法,连没有亲政的小皇帝都没有到场—他只能等在迎阳门握殿内,等候宰执们在
议论已定后,来向他察报情况。
石越与韩维并排站在众宰执的前面。与其他的宰执一样,他心里也是充满了震
惊—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府中接见陆佃,陆佃在新党执政期间受到排挤,但
在经术上却倍受王安石重视,其后接连参预、主持经义局、《新义报》,此后又干
脆辞官,离开注京,做了金陵书院的山长,并在当地创办了一份如今已是新党重要
刊物的《江南》月刊,陆佃也因此成为新党在野人物中的重要领袖。此番陆佃来
京,石越知道他立场一向温和,原本指望能够借他的关系,来调和与新党的关系一
一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契丹竟然在四月份就大举南侵!
石越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确感到前所未有的院乱。
从界河一直到大名府,那是多少州县,那又会是多少百姓?!
契丹来了多少人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谁是主将?进军路线是什么?战斗力
如何?一他也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契丹今非昔比,是百战之余,兵强马壮,远
非西夏可比,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劲敌。
而国内,他既不知道新党会如何来面对这次危机,也不知道旧党究竟会是什么
态度?在军事上,他也完全不知道河朔禁军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至于他所信任的西
军,他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调来河北作战。更不知道应该调动多少人马,以
何人为将一
还有,西夏李秉常会不会借此机会趁火打劫?高丽人是何态度?
一切的一切,他有无数的疑问,却没夺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从离开府邸到进宫,一路之上,已经迅速的理清了三四个首要的问题。他们
必须首先组建一个能够与契丹人打仗的两府,并且要设立一个机构,来优先处理与
战争的问题。他们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如何处置辽国使馆的人员?他们必须迅速抉
择,河北路大名府以北的百姓,是否要组织撒离,大名府守军,是否要立即北上还
是坚持固守?此外,他们必须尽快试探西夏人与高丽人的想法。
此时,绝不能再激化党争。
司马光的威望一定会受挫,这也会给新党攻击的口实,但是,打压司马光的威
望既不符合石越的利益,也不符合大宋的利益,此时背弃与旧党的联盟更是不切实
际,更不用说司马光眼看着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与其让人作践司马光,倒不如一
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司马光送上神坛!
在新党与旧党政党化的道路上,石越不介意帮他们一把。他此刻,必须毫不犹
豫的维护司马光,暂时稳固与旧党的联盟,哪怕因此要对新党耍一些手段。
他要把司马光与王安石都送上神坛!
给旧党与新党分别塑造一个完美的政治人物榜样。
由雄州、霸州分别传回来的奏折,在众宰执手中,无声的传阅着。石越知道
殿中的每个人,心里想的,肯定不会只是辽人的南侵,他们各有各的小算盘。不
过,他倒并不担心,两府的宰执们,即使谁对司马光真有什么不满,除了章悼这样
的人,是不会有谁真的会轻易自己亲自出马来当廷攻击的,更何况如今还有了章悼
这个前车之鉴。一个宰执要对付另一个宰执,当然是借助台谏比较方便。
石越心里也知道,客观上,当辽人南侵的战报传到注京的那一刻,在政治上
他就已经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天予其便的是,司马光又正好一病不起!
新党的许将势单力孤:旧党因为此前的判断尖摸、兼之司马光病重,正是三军
夺气之时:韩维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