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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沉浮

周梅森

“老钱,如果仅仅是违规操作,出发点是为了工作,那是犯错误;如

果以违规操作做掩护,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私欲,利用手上的权力为

自己牟取暴利,那可就是违法犯罪啊!”

  钱惠人竟然无动于衷,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性质完全不

同嘛!”

  赵安邦一声叹息,把话挑明了,“那么我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贪

婪呢?”

  钱惠人一副吃惊的样子,“贪婪?赵省长,我……我不太明白你

的意思!”

  赵安邦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就不客

气了:1998年,你怎么挪用3亿元资金为许克明和你老婆崔小柔收购

绿色田园的?嗣后是谁实际控制着这家上市公司,不断从上市公司提

款自肥?又是谁和某私募基金联手做庄,利用政府的内幕消息操纵股

价?事情败露后,崔小柔、许克明怎么逃得这么及时?临逃还把伟业

国际4000万元融资款卷走了!” 

  赵安邦满脸讥讽,“钱惠人,你真那么清白吗?挪用3亿元公款

的历史事实,我们先摆在一边,现在探讨一下另一个事实:对崔小柔

和许克明操纵绿色田园,长期从事经济犯罪活动的严重情节,你又该

怎么解释?你总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钱惠人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怔了一下,承认说:“赵省长,在这

件事上我有责任,我糊涂啊,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被他们深深套住

了,真是悔青了肠子!”

  赵安邦意味深长道:“知道后悔就好,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被

套住的?”

  钱惠人,“老领导,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是在昨天许克明卷

走伟业国际的4000万元后才发现这里有问题!我和崔小柔离婚,是另

外的原因,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和许克明同居苟合!”停了一下,很伤

感地说,“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崔小柔,我调离宁川后,夫妻分居

两地,给许克明带来了插足的机会!”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狡辩,赵安邦真不知该说啥才好。

  钱惠人坐在沙发上没动,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安邦,“老领导,只

要你别抓住不放,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我会和省委、省纪委说清楚

的!他们只要经过调查了解就会发现,我和你说的这些全是事实,我

现有的个人财产决没超过合理范围!”

  赵安邦嘲讽说:“那是,你的财产全被崔小柔卷走了嘛,你也是

受害者!”

  钱惠人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伤心,“那……那你……你们枪毙我

好了……”

  不料,钱惠人走到门口却站住了,回转身说:“赵省长,也许我

走出你办公室的门就不那么自由了,所以,想最后求你一件事,办得

到你办,办不到就算了。”钱惠人红着眼圈说:“孙萍萍和盼盼母女

今天从深圳飞省城,飞机上午到。”

  赵安邦明白了,“要去接机?好,如果你接不了,我派办公室主

任去接。”

  钱惠人苦涩地道:“不但是接机,当晚还有一个婚礼酒宴,在巴

黎酒店!”

  这个悲喜交加的夜晚,伤感的气氛却被极力掩饰着。酒店顶楼最

豪华的宴会厅张灯结彩,迎门的屏风上装饰着金色的喜字。钱惠人和

孙萍萍身佩大红胸花,双双侍立在屏风旁,含笑迎客。盼盼“叔叔、

阿姨”地叫着,甜甜地笑着,门里门外忙着给他们这些来宾散发喜糖,

脸上曾有过的那种和年龄不相称

  的忧郁彻底消失了。

  参加这场特殊婚宴的客人全是当年和钱惠人一起共过事的领导和

同事。于华北竟也在开席前主动赶来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于

华北还带来了一份精美贺礼,是一幅裱好的汉画拓片“齐眉举案”图。

  从洗手间出来,正见着于华北站在走廊上,用手机打电话。赵安

邦估计于华北是在和办案同志安排隔离钱惠人的事。上午和钱惠人进

行过那场无效的谈话后,他就将钱惠人的材料全移交给了于华北,于

华北说了,婚宴结束后要将钱惠人带走。

  省委常委会召开的前一天,赵安邦轻车简从到宁川来了一趟。来

得很突然,专车已进入宁川城区了,赵安邦的警卫秘书才把电话打过

来。王汝成中断正开着的书记办公会,带着几个副书记下楼去迎,刚

到门厅,便见着赵安邦从专车中走出来。

  王汝成满脸带笑,抢上前去问:“安邦省长,你咋对我也搞起突

然袭击了?”

  赵安邦绷着脸,不冷不热地说:“什么突然袭击,我来看望一下

池大姐!” 

  王汝成苦起了脸,“安邦省长,池大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该

做的工作我全做了!我亲自安排机关行政事务管理局张局长办的,给

大姐在新落成的莲花小区分了套三居室的廉租公房,还在小区内帮她

租了个100多平方米的门面,让她守在家门口开个小型超市,这既不

违反大政策,又照顾了她的生活,可她就不接受嘛!”

  赵安邦说:“那就没办法了?就看着池大姐在农民的出租屋收废

品?我们于心何安,于心何忍啊!”

  王汝成想了想,觉得坐出租车也不是太合适,遂建议道:“安邦

省长,我看我们还是开车去吧,可以把车停得远一些嘛,这不至于太

招摇,也比较安全!”

  赵安邦同意了。赶到池雪春的出租屋时,正见着池雪春在乱糟糟

的小院门口忙活。一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刚把一麻袋酒瓶放下拿出来,

让池雪春过数。池雪春低着头蹲在水泥地上,一五一十地数酒瓶,根

本没注意到他们这一行高官的到来,继续做着自己的这份废品收购生

意。

  这期间,赵安邦和小伙子攀谈了一下,这才知道小伙子竟是一位

来自文山自谋出路的副镇长!

  小伙子发牢骚说:“赵省长,我们文山市委干得太绝了,这种事

从没有过!”

  这时,池雪春将一叠脏兮兮的零钱递给了那位小伙子,“小王,

你数数!”

  赵安邦待小伙子出了门才动情地说:“池大姐,你这个摊子我看

也得收了!汝成安排得很好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一定要出汝成和

我的洋相啊?这不好吧?”

  池雪春爽朗地笑道:“安邦,看你说的!谁要出你和汝成的洋相

啊?我是自愿的,真的!就算不替小亮这孽子退赃还钱,我也不想在

机关宿舍院里呆下去了,那里闷死人了!”

  这时,一个中学教师模样的人来卖报纸,池雪春又乐呵呵地忙着

收起了报纸。

  他和赵安邦这才带着随行人员告辞了,池雪春也没送,那份坦荡

让人吃惊。

  虽在共和道上比邻而居,裴一弘和赵安邦却很少相互走动,有事

不是在办公室谈,就是在电话里谈,双方家人也没多少来往。

  常委会召开前的那个晚上,裴一弘本想在电话里和赵安邦通通气,

不料,刚说了没几句,赵安邦就把他的话头打断了,说,老裴,咱们

还是当面谈吧,不行就去你办公室!裴一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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