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新宋

新宋980

大名府,以待天下勤王之师之策;其后他献的是高垒深壁,毋与之战,待其自去之策;转眼之间,已成铁壁合围、十面埋伏了!”

到了石越面前,折可适却没有那么随便了,他与何去非都知道石越的话没有说完,便静静凝神听着。

果然,过了一会,石越烦躁的起身踱了几步,说道:“我须得尽快赶到冀州,亲眼看一看深冀局势。明日起,你二人便随我轻骑前往,人不要多,只坐两辆马车,四马拉车,沿途到驿铺换马,侍卫也只带一百骑便可。”

“这……恐怕不太安全。”折可适其实早已猜到,这时候听石越亲口提出,便知他心意已定,但他却不能不劝谏,“丞相若是嫌慢,明日起,咱们不妨昼夜兼程。”

“昼夜兼程容易,人也可以吃干粮,叫马吃什么?大队人马,沿途供应,都要事先准备。还是人少要好些。”石越摇摇头,道:“韩参政已经回京,汴京……”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方才冀州来报,连深州的辽军,也已经有北撤的迹象。”

折可适正要劝石越沉住气,何去非已经急道:“深州之敌,无论如何都不可让他们跑了!”

“故此我打算下令让慕容谦率兵东下。”石越踌躇道。“他虽经大败,可也已经快两个月,该恢复些元气了。河东久无战事,吕吉甫也已经率太原兵下井陉,算着时间,这几日间该到真定府了。两路合兵……但王厚却建议我令慕容谦与吕吉甫率部走满城,北攻辽国易州。”

“此妙计也。”折可适击掌赞道:“丞相尚有何疑?”

何去非也说道:“慕容谦与吕惠卿虽然未必能攻下易州,然而辽人绝不敢弃之不顾。一旦易州失守,不仅自易州攻紫荆岭,紫荆岭天险顿失;更可威胁范阳,辽军一切粮草供应,必经范阳南下。下官敢担保,耶律信绝对不能听任易州告急而无动于衷。自辽人南犯以来,我军与辽军交战,几乎都是在辽军选择的地方,他们要打便打,不想打便不打,我军全无主动可言。如今两军既在深冀间僵持不下,我军趁此机会,在辽国境内辟一战场,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辽人在易州本就有精兵驻守。”石越却仍然颇有顾虑,“休说慕容谦与吕吉甫多半是攻不下易州,便是要调动辽军,也不容易。我以为耶律信远水不解近渴,辽人要增援易州,多半是耶律冲哥出兵,或者调动幽州守军。而我军少了左翼这一支兵力,对河北战局,亦是举足轻重。”

折可适心里未必真的瞧得起慕容谦的横山蕃军,但他揣测石越心意,以为是石越不愿意慕容谦错过河北的大战,心中一转,便笑道:“丞相所虑,亦不无道理。既是如此,何不只遣一支偏师,行王厚之策?”

石越愣了一下,奇道:“偏师?”

“不错。”折可适笑道:“吕惠卿的太原军,亦有五千之众,号称悍勇。虽是客军,正好段子介的定州兵熟悉地理,丞相何不令段子介率定州兵到吕惠卿帐下听用,两处合兵,佯攻易州。”

石越心里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却又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才道:“恐遭物议……”

“不妨。丞相只令吕惠卿佯攻,可取则取,打不下来,亦不勉强。至于慕容谦,仍令他东下,进兵祁州,只在深泽驻军,不可与辽军交锋。”

石越这才点点头,却听何去非又说道:“丞相既然已令太原兵北攻辽境,蔡京率军至沧州已有时日,何不同时也令他率京东兵解霸州之围?”

“他那些乌合之众,济得甚事?”折可适冷笑道。“若遭挫败,反伤我军士气。”

“不妨。”石越倒没有折可适那些成见,笑道:“也好。先让两只偏师弄些动静,看看耶律信如何应对。至于大军究竟是战是守,待我到了冀州,再行决断。”

“那河东那边?”折可适试探着问道。“那几门火炮已经到了……”

“河东先不去管它。”石越断然说道,“我知道朝中军中,于河东诸军颇有非议,然我不能去指挥千里之外的事。有章、折、吴三将在河东,吾辈尽可高枕无忧。遵正,你替我写封信给他们三人,便说不管朝廷有何命令,是攻是守,一切用兵之事,他们仍可自行决定。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承担。尤其是吴安国,他想如何打仗,便如何打仗。不管谁的命令,都不必听从。”

“是。”折可适连忙欠身答应了,心里面却也不禁有几分羡慕吴安国的好命。

商议妥当,次日一早,石越果然便抛下大队人马,只带了范翔、石鉴、折可适、何去非以及韩拖古烈、韩敌猎诸人,在呼延忠及一百骑班直侍卫的护卫下,轻骑快马,前往冀州。众人每日纵马疾驰一百五六十里,到了十五日傍晚,冀州城墙,便已遥遥在望。

“丞相,前面就是冀州城了!”在半道上加入众人的高世亮,是这一行人中,对于河北最为熟悉的,此时,他回头望见石越正从马车里面伸出头来张望,便连忙勒马回转,靠近石越车旁,伸手指着远处的信都城,高声说道。

石越微微点了点头,伸手虚按了一下,赶车的侍卫立即会意,大喊一声,熟练的轻勒缰绳,马车的速度立即减缓下来。石越从车里面探出身子来,手扶车辕,站在车门之外,眺望着冀州城。随从众人见着石越的马车减速,也纷纷跟着慢了下来。

“现今冀州是姚君瑞的云翼军驻守吧?”

“是。”高世亮侧头应道,“下官已经着人知会姚将军,此时他们在城墙上,应该已经见着我们了,大概就会出城迎接。”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号角大作,高世亮连忙转头望去,只见冀州城南门大开,数百骑带甲骑兵,手持大旗,自城内疾驰而出,朝着他们这边奔来。

“来了!”高世亮方笑着回头,却见石越已经坐回了马车之中。

因石越事先有令,诸军将领,自王厚以下,皆不得擅离职守,前来迎接,因此冀州前来迎接的,也就只有冀州守臣与云翼军诸将。此时距石越抚陕,已有十余年之久,西军之中,也已物是人非。如云翼军中,除了姚麟以外,自副将以下一直到营一级的将领,十余年前,大多不过是一介指挥使甚至官职更小,石越几乎不可能认得他们,而对他们来说,石越也近乎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毕竟,十余年前,哪怕是西军之中,指挥使这一级的低级武官中,能够亲眼见过石越的,本来也不会太多。

但这似乎无损于石越在西军中的威信。

尽管石越自从与高世亮说话之后,只是在冀州知州与姚麟前来参拜之时,掀开车帘回了一句,此后便再也没有露面,但宣台随行的众人都可以感觉到,云翼军诸将在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瞥向石越马车之时,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敬畏。

石越似乎无意宣扬自己的行踪,当天晚上,宣台众人便入住姚麟的行辕。然后石越便颁下令来,由范翔、折可适替他宴请冀州的文武官员,何去非与高世亮代他犒赏冀州诸军。但石越本人,却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天晚上,和石越一样,没有出现在冀州宴会之中的,还有随他前来的两名辽国使臣——韩拖古烈与韩敌猎,以及一直寸步不离石越身边的呼延忠与石鉴,还有云翼军的都指挥使,姚麟。

“林牙,咱们真的要在这儿一直玩双陆么?”姚麟的行辕之内,韩敌猎百无聊奈的望着面前的双陆棋,他其实一点也不想与韩拖古烈下棋——他从来就没有赢过他。

韩拖古烈笑着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棋一丢,笑道:“遂侯要是不想下棋的话,我这次在汴京又买了几本书,有苏子瞻的新词……”

“罢!”韩敌猎连忙摆手,止住韩拖古烈,道:“那我宁可下棋。只是,咱们不能出去走走么?石丞相也说了,冀州城内,任我们通行。”

“话虽如此,可冀州城内,又有什么好看的?”韩拖古烈假装没有看懂韩敌猎眼中的意思,淡淡回道:“这冀州又不是开封,这个时辰,外边早已经宵禁了吧。要不,咱们去折遵正的宴席上去做个不速之客?”

“那还是算了。”韩敌猎摇了摇头,道:“明知过几日就要杀个你死我活,现在却要把酒言欢,我做不来。况且范翔来请时,咱们已经婉拒了,此时再去,岂不叫人笑话。我看此处离城墙不远,何不上城去走走?我倒想知道,石越究竟是故作大方,还是真的让咱们畅行无阻?”

他说完,便要起身,但韩拖古烈却端坐在自己的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