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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882

。”荆离笑着点点头,见刘延庆好了一点,才松开口手,骂道:“这

些辽狗邪门得紧!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直娘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

也不见他们竭了。”

“他们还在一鼓作气呢。”刘延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韩宝这是孤注

一掷,人家一个月的本钱,他一天就用光了,不过这般攻城法,我们只要守得住今

日,就算守住了。”

但他说完,看着荆离的眼睛,就知道连荆离也没什么信心。

果然,便听荆离压低了声音说道:“方才又接到军情一”

“唔?”刘延庆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辽狗是从东、北、西三面同时猛攻,还有一支精兵就在南门之外一”荆离

印证了刘延庆最初的感觉。

难怪南城的那六百多人不能过来增援。刘延庆在心里说道,突然他想起一事

奇道:“辽狗哪来这许多兵力?”

辽人也不是神兵天将,他们要如此一波一波的接连猛攻而不懈怠与畏惧,必然

是要有充足的兵力进行精密的轮转,他们早已经推算过辽军的兵力,北城与东城要

保持与西城同样的攻击强度,辽军的兵力不会太充足。难道是来了援军?

荆离猜到了刘延庆在想什么,苦笑着摇摇头,道:“在东城和北城,辽狗是驱

使百姓,扛云梯的、填土的、造土山的,全是掳来的百姓。他们甚至用百姓做肉

盾。”

刘延庆倒吸一口凉气。

他倒不是同情这些百姓,他只是马上惊觉到这对协助他们作战的深州巡检与百

姓的影响会有多大。而没有巡检与民夫的协助,他们根本不可能守住深州。

“那为何咱们这边?”

“也有一些是百姓。”荆离压低了声音,显然他早已经发现此事,却一直隐忍

着没说,这让刘延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人数不多,总共也就是一两百人,每

次都是几十人,与那些胡人混杂在一起,我猜这是这些胡人各自为战的结果。咱们

在讲武学堂时,也学过塞北胡人的风俗,他们各部掳掠所得,除了上缴的外,皆是

各部私产,多半是咱们这面的胡狗,掳掠的壮年男子不多。”

说到这里,荆离又道:“方才传来的消息,契丹的签书北枢密院事萧岚在指挥

攻东门,北边是韩宝的将旗,南边那只不知是何人领军,但看服色是契丹人,只有

咱们这面,旗色杂乱,多半便是归属契丹的杂胡。”

刘延庆苦笑起来,“你是说咱们还是碰上了软柿子?”

他听懂了荆离的言外之意,东城与北城,更加吃紧。他们不要再指望更多的支

援。

韩宝也苦笑了一声,“听说北面还有几千契丹精兵始终未投入攻城。”

“便是说,太尉手中,至少也会有一个营的兵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用来

守城?”刘延庆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

荆离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便听到城外角声哭作,战鼓催急,二人连忙起

身,从女墙后望下去,便见密密麻麻的辽军,扛着余下的架云梯,又朝着他们

把守的城墙冲了过来。

这一次,刘延庆果然发觉,那些扛云梯的人,服色相貌,果然是汉人。而且

看起来应该是比此前更多了,兴许是韩宝调拨了一些掳获给他们,兴许是这一拨攻

城的杂胡并不是此前的那些杂胡,而这些只是他们自己的掳获一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明显的不同。

与敌人作战是一回事,伤害自己的同胞又是另一回事。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望城外,又望望荆离与刘延庆。

刘延庆狠狠的瞪了他的部下一眼,恶声喝道:“看甚么看?!不知道辽国也有

汉人么?那是辽国南京道的汉军。”

说罢,张开大弓,朝着一个扛云梯的汉人,一箭射去。众人虽然将信将疑,但

在这个时刻,刘延庆的解释,也己纤尸够他们自欺欺人了。荆离脸上虽然露出不忍

之色,但是也默默的张弓搭箭,射向城外。

但辽军这一次的进攻,更加猛烈凶狠。

宋军的箭矢,丝毫没能阻止辽军将云梯靠上城墙:上千名举着木盾的辽军,动

作迅捷的顺着云梯,攀爬上来。更让刘延庆胆颤心惊的是,这次这些“胡狄”又学

会新战法,他们驱使着上百名百姓,扛着一捆一捆的干柴,向城门冲来。

“直娘贼的想烧城门!”刘延庆拿着一把钩镰枪,一枪捅翻一个快要爬上城来

的胡狄,一面大声吼道:“赫经,徐平,跟我来!”他知道这已是事关死生,急红

了眼时,已顾不得害怕,叫了两个得力伍长,快步跑到西城楼上—那里有几个士

兵正不断的往城下射箭,但却没什么效果,那些干柴就是天然的盾牌—刘延庆喝

止那几个士兵,丢过一捆麻绳给那几个士兵,自己将别一头捆在腰间,又挑了一张

齐肩高的大盾,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见赫经与徐平也依样准备妥当,便厉声命令

道:“坠我们下去!”

但这边方坠着三人下城门,辽军便已发觉。箭矢立时象雨点似的射来,刘延庆

三人用盾牌护住身子,但转瞬之间,木盾便如刺稠一般,上面插满了箭矢。一队辽

军骑兵,见箭矢伤不着三人,冒着宋军的箭雨,朝城门疾驰而来。

城头的宋军虽然连连放箭,想要阻止这队辽军,但此时城头兵力已然不足,眼

见着那队辽军便要接近城门,城头的宋军便不敢再坠下三人,只得又合力将他们拉

了上来。

如此一来,宋军又对城门越垒越高的柴堆变得无可奈何。虽然刘延庆又指挥着

士兵从城头砸石头、推擂木,但这种手段,对撞车云梯有用,对柴堆却不是什么有

力的应对之法。

眼见着城门辽军就要放火烧门,刘延庆长叹一声,转眼去看荆离那边的战局

发现辽军已打破几道缺口,正如洪水一般,涌上城头。

“休矣!”刘延庆在心里哀叹一声,此时他心里再无战意,便待寻路逃命,就

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大喊:“荆大人、刘大人何在?”

刘延庆心里一愣,循声望去,却见便在这关键之时,田宗销带着一队人马,正

上城而来。

这真是恍如便要溺毕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木板。城头顿时欢呼起来,田宗销方

探出头来,见着城墙卜该番惨状,提着长枪,便朝一伙辽军杀将过去。

他带来的人却是不少,足有三四百之众。刘延庆略略一眼,见田宗销带来的援

兵,除了本营合当歇息的那一指挥外,尚有一百余是军部的直属部队,这伙生力军

杀将进来,刚刚以为自己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辽军,立时陷入被分割包围的苦战之

境。

刘延庆与荆离又是喜出望外,又是奇怪姚咒竟然也会破例。但此刻城墙之上

危机未解,却不是细问之时,二人一面苦战,一面望着田宗销这队援军之后,又有

上百名民夫,抬着一个个的木桶上城而来。

二人正不知这些木桶是何物什,忽然便听到东城、北城,皆传来一阵阵接连不

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紧接着,便见一个不相识的宣节校尉,指挥着几十名他自己带来的巡检,点燃

木桶边上的一根火绳,然后将木桶朝着辽军云梯所在之处推了下去。

刘延庆眼见着那些木桶掉到一半,尚未落地,便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了。

十几个木桶爆炸带来的巨大的震动,让他几乎摔了个踉跄。但他还是看见了辽军的

那些云梯,在顷刻之间,不是被震飞,就是直接被炸成两段。至少有数百名杂胡

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直接丧命。甚至连城墙之卜厮桑在一起的士兵们在这一瞬

间,都忘记了战斗。

刘延庆方重新站直身子,便又听到了东城城楼上传来的号角与战鼓声。西城城

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开,整整一个营的骑兵,高举着拱圣军的战旗,大声嘶吼

着,杀向城外。

姚咒将他的反攻方向,定在了西城!

“杀!”刘延庆听到荆离大声吼叫道,也忍不住跟着大声吼了起来:“杀!”

挥舞着战刀,杀向城墙上残余的辽军。

那些胡人再无战意,纷纷丢下兵器。

让刘延庆意外的是,西城之外的那些“杂胡”,却并没有溃败。他们只是迟疑

了一下,便听到北面传来的战鼓声与号角声—那是韩宝的将令,进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