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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817

个四五十岁的黑面男子也在马上招呼着。两人同时滚身下马,互相抱拳行礼,哈哈大笑。这边童贯也跟着下了马,快步上前,抱拳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柴景初柴大人!”

“这位定是童供奉。在下柴贵友,久闻大名。”

两人见过礼,柴贵友又给唐康、童贯一个个引见他在雄州的僚属。柴贵友与石越算是布衣之交,与唐康便算是通家之谊了。唐康在河北做官时,柴贵友也在河北,两人偶尔互通声气,因此也算素有交谊。后来唐康进密院,但柴氏兄弟却始终入不了中枢,柴贵谊在开封府推官任上,因为断案出错,左迁广州通判——这倒也罢了,但柴贵友在任上却是考课优等,官声极好,他为人看起来憨厚质朴,亦不被旧党厌恶,却也始终淹滞不迁,这未免让许多人为之不平,也极为不解。要知道,大宋官员选任升迁时,有一个极重要的制度就是

举荐保任制,石越位至宰相,因他举荐保任的官员数不胜数,以柴贵友与石越的交情,他不升官是极不寻常的。但唐康却知道,这是因柴贵友外廉内贪,才被石越有意遏制。不过

柴贵友如今总算是盼来出头之日,雄州知州这样的位置,极难不出错,但只要做满任期不出大差错,却是铁定能有重大升迁的。这个位置,也是唐康替柴贵友说了不少好话才谋到

的,因此,柴贵友对唐康感恩戴德,自是不在话下。

但唐康却不是很耐烦这种应酬,他目光扫过众人,迅速落到了人群中的赵隆身上,快步上前,抱拳笑道:“子渐将军,别来无恙。”

“唐大人,下官有礼!”赵隆原也不习惯这样的场所,他又是见识过唐康的骄纵无礼的,正不知要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场面,不料唐康竟跳过几个官阶比他高的官员,直接与他招

呼,还甚是亲密地直呼其字,引得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到他身上,赵隆顿时更加不知所措。

“原来康时与子渐是故识。”柴贵友也是吃一惊,朝赵隆笑道:“子渐亦是见外,却不曾见提起。”

赵隆听到原本只叫自己“赵致果”的上官柴贵友,竟也改口称呼自己的表字,心中顿生鄙夷,但他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尴尬地咳了几声。

倒是童贯凑过来笑道:“景初公不知道么?这位赵将军,原是阳信侯之旧部。我在宫中时,时常听阳信侯提起。”

顿时,赵隆感觉到所有的雄州官员,看自己的眼光全都变了。他虽觉得不太自在,但听童贯提到田烈武,便信以为真,连忙欠身问道:“童大人,阳信侯还好么?”

“甚好,去年我们离京前,又生了个大胖儿子。”童贯笑道。

“哦。”赵隆顿时笑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童贯最会观察人意,又笑道:“赵将军若是想跟阳信侯说什么,呆会可以写封信,我给你带回去。”

“那太好了。”赵隆大喜,连忙又行了一礼,笑道:“如此多谢童大人。”

“举手之劳。”童贯笑笑,又转头对柴贵友笑道:“景初公,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不如回城再叙,如何?”

“供奉说得极是。”柴贵友连连点头,笑着请唐康与童贯先上马,然后才领着一干雄州官员,簇拥着二人,浩浩荡荡地入城。

赵隆这时已被众人让到了唐康与童贯的旁边,与柴贵友一左一右相陪。他只听到唐康、童贯、柴贵友三人在马上谈笑风生,却是插不进半句嘴,一面又分神想着该给田烈武信中写

什么——便在要进入城门的那一刹那,赵隆忽然觉得唐康勒了一下马,然后便听到唐康在他旁边低声说道:“留意辽人。”

他一愣之间,便见唐康已经没事人似的策马入城。

他是边关领兵的武官,唐康是出使归来的使节,两人私下接触是极犯忌讳的——便是赵隆也知道,在雄州绝不会缺少职方司的探子。但唐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赵隆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问唐康了,明天一大早,唐康就会离开雄州。这一天之内,以柴贵友的热情巴结,唐康身边是不会半刻无人的。

留意辽人!这不正是他的本份么?难道……

太平中兴十二年,一月十二日。

大辽,西京留守府。

“元帅,我们要去广平甸了么?”年方十六的皇太子耶律阿果,几乎是有点兴奋地问道。他早就厌烦了西京。在任何一个地方呆久了,耶律阿果都会感到厌烦,听到使者来召回耶

律信,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殿下,皇上只是召臣去中京觐见。”耶律信委婉但坚定地打消了耶律阿果的幻想。

“父皇没叫我去?”耶律阿果顿时就泄了气。

“殿下且安心在此。”即使是面对储君,耶律信也没什么笑容,“以臣之见,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召殿下去中京了。”

“果真?!”耶律阿果又惊又喜。

“这只是臣的推测。”耶律信淡淡地回答。

但谁都知道,大辽西京留守,北枢密副使耶律信,从来不随便推测。

续上

大相国寺。帝国最大的皇家佛寺。珍楼宝座,殿塔壮丽,钟磬悠扬。

一处清幽的庭院内,智缘与潘照临分据石案,手执黑白,正在十九路纹枰上厮杀得难解难分。智缘始终脸带微笑,潘照临则微阖双目面无表情,二人各自气定神闲,落子如飞,绝不有丝毫迟疑,但他们身后侍立的小沙门与书僮,眼见着二人针锋相对,互杀大龙,眼见一招不慎,满盘皆负,已经是看得冷汗直冒。

忽然,潘照临双目翻开,含笑看了智缘一眼。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智缘不自觉竟打了寒战,便见潘照临缓缓落下一子,笑道:“大师,承让了。”智缘移目再看棋盘,便见此子一下,潘照临那块一直被自己追杀的大龙已经与边角的一块黑子连成一片,而自己的大龙反陷入了黑棋包围围剿之中,眼见败局已定,智缘不由得长叹一声,投子认负。

七日之前,他与潘照临下了二十一盘快棋,棋力可与翰林院的国手们一较高下的智缘,竟是连一盘也没赢过。这时候真的只心服口服。

他失神落魄地望了一眼棋盘,又摇了摇头,向一旁的小沙门吩咐道:“去,将宝塔取来。”

小沙门迟疑了半晌,看看智缘,又看看潘照临,方才应了声:“是。”快步退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双手小心的捧着一个用红绫盖着的木盘走了进来。

潘照临望着小沙门珍之重之地将木盘小心放到纹枰上,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盘中之物,然后方才叉手退立一旁,心里亦不觉好笑。他指着那红绫,笑道:“这便是西夏阐善国师送给大师的白玉宝塔?”他口中西夏国的“阐善国师”,实是宋朝的间谍,原本法号“明空”,随秉常西迁后,秉常尊其为“国师”。实则这位明空大师,也极有可能成为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国师”,虽然唐与五代对于僧人都有“国师”的封号,但是有宋一朝,至当今皇帝赵顼在位为止,从未将此尊号加于任何僧人头上。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赵顼曾经封一名自曰本西渡来宋的僧为“大师”,其死后,追封为“国师”,是为该时空历史上大宋第一位“国师”。

“便是此物。”智缘起身弯腰,缓缓掀开红绫,却见红绫下面,是一个两尺高的银盒,盒外镶满了各种宝石,单看这盒子,便已是珍贵非凡。智缘轻轻摸了摸银盒,双手忽然用力一按,不动触动什么机括,银盒“啪”地一声打开来,露出其中的白玉宝塔。

一瞬间,潘照临注视着那盒中宝塔,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以通体和阗白玉雕成的七层玉塔,从塔身的一砖一瓦,至塔中的佛象雕饰,乃至塔角的风铃……每一处细节,都雕琢得惟妙惟肖,真是巧夺天工。凡玉塔雕饰颜色,用的都是各色宝石镶嵌,此时珠光流转,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果真是宝塔!”到了这个时候,潘照临已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赞叹了。

“此白玉宝塔,原乃是高昌狮子王之物。乃是熙宁十六年伊州之战后,高昌回鹘为了向夏主乞和,用来贿赂阐善国师的。”智缘简单地介绍道。

原来,自西夏西迁后,西夏君主便开始了他们向宋辽称臣,借中国之威以行西域的策略,虽然在宋朝这方面受到拒绝,但是却得到了辽国的册封。辽主担心唇亡齿寒,不仅归还了历代以西夏逃往辽国的难民、被辽国俘获的俘虏,并且还将一个宗室之女封为公主,嫁给秉常,被秉常册立为王后。做为这位辽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