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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761

南各路交钞。”

“发行盐债之事,自古以来未尝有过,各路府州县长吏,有些人心怀犹豫,有些人不知道如何处分,有些人又想着中饱私囊……这等等情弊,皆属难免。若是侍中能去杭州,便可成立都淮、浙、江、湖、闽、广诸路盐债提举司,统一事权,正可以避免许多麻烦。”石越说到这里,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亦我知道,这是将侍中往火坑里推…小说整理发布于ωар.ㄧбΚ.Сn…”

“火坑我是不怕的。”王安石看了石越一眼,“只要子明知道如此做,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便好。”

石越挑了挑眉毛,淡然道:“一旦发行盐债,地方官员为了政绩,一定会有许多官员用各种办法逼着百姓购买——我刻意将盐债面额规定得比较大,便是希望他们要强行摊派的话也尽可能去逼有钱人买!虽说如此一来,我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些地方官拒不执行,台谏弹劾,清议汹汹……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越求仁得仁,何惧之有。只是这个火架,还须劳烦侍中与我一道上去烤烤!”

“这些又何足道哉?”王安石捋着胡子,嘿嘿笑道,“最可怕的,并非是这些。子明别看盐债之事,政事堂已经定策,太皇太后也已经许可。到了那时节,罪过还是子明的。子明需知,定策亦是可以变卦的……”

“只要侍中不怕被石越连累,石越又何所惧?”石越淡然笑道,“为天下先者,难免不当箭靶。侍中若是答应,不仅东南诸路之盐债发行要劳烦侍中,太府寺将在东南设立分司,负责各钱庄用交钞兑换缗钱之事,这个分司,正好一并交给侍中。除此以外,还有一桩大事,亦须侍中在东南主持!”

“大事?”还有什么比盐债更大的事?

“正是。”石越郑重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卷轴来,双手递给王安石。

“这是……”王安石接过卷轴,一面缓缓打开来,原来却是一幅南海诸岛地图,他正觉奇怪,忽然却发觉这地图与寻常的南海地图有所不同——在各岛之上,赫然用红笔标着完全陌生的国名,还有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这是?”

“这便是石越要请侍中支持的一桩大事!”

“唔?”王安石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地图,忽然看见摩逸诸岛靠近琉求的一座大岛上,赫然标着“雍国雍王颢”的字样!他眉毛一跳,猛然抬头,望着石越,“莫不是……子明莫不是想……”

石越默然点了点头。

封建诸王的札子,此时应当还在吴从龙的书房里,没有向外透露一点风声,但这么一桩大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着王安石的。此事若想成事,高太后、司马光、王安石这三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想请王安石去坐镇东南,石越便决定先攻克王安石。

第十五章天机云锦用在我(三)

石越的保证并非信口开河。

在他拜见王安石的次日,两府即向王安礼与李宪下达了密令,严禁边将向李秉常部挑衅,并告知二人,若西夏得知大行皇帝升遐欲遣使至汴京吊哀,可以接纳其使者,同时,允许秉常派遣使者至夏国王陵祭祀。

强硬的对夏政策,在赵顼死后,终于开始松动。但这一切却只能秘密进行,尽管人心转向,厌恶战争的情绪开始流行,但石越与司马光都不能不顾忌许多士大夫的另一种情绪——对大行皇帝赵顼的怀念与维护。

儒家有“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的圣人之言。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就改变他的政策,不仅会触怒反对者,便是那些支持者,在心里面也会犯嘀咕。今日的石越,可不能打出“以母改子”的旗号来,这不仅会激怒王安石,而且更是否定了自己——这无疑是因小失大,如果他这么做,朝野中原本支持他的许多士大夫,会将他看成是只会迎合上意、反复无常、背叛赵顼的小人。

于是,在下达这道密令的同一天,诏旨颁布了对王安礼与李宪的奖赏——前者加枢密副使,后者追叙其过往之军功,封武功侯。

说是安抚也好,说是贿赂也罢……其实这样做用处并不大,对于李宪倒不必担心,他自然会心领神会,但以王安礼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在安西府,与西夏接洽便不可能瞒着他——尽管王安礼并不是那种迂腐的士大夫,尽管王安礼也贪财爱色,在意功名利禄,但王安礼始终是个士大夫。若是不幸他反感此事,那区区一个“枢密副使”,是封不住他的嘴巴的,他毕竟是进过政事堂的重臣。

然而,不论怎么样,做了总好过没做。这亦可以当成石越对王安石同意出镇杭州的一个小小的回报——王安石当然不屑于这种交易,可石越亦不会笨得竟将此宣诸于口,自取其辱。

他只要恰如其份的表露出自己的善意便足够了。

石越与司马光已经达成共识,此时赵顼虽然病逝,局势发生变化,但这个共识并未改变——司马光支持石越略显激进的挽救交钞计划,而石越则支持司马光的战略收缩政策——这亦是石越向王安石保证的全部含义。如若一直是两北不靖,西南不宁,只怕王安石亦不会有心思呆在杭州,搞什么盐债和封建。

老天似乎并未完全抛弃石越,在向西夏悄悄的迈出了第一步之后,从益州也终于传来了第一个好消息——高遵惠与陈元凤在围困伏虞县城几十天后,于熙宁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攻入伏虞县城,平定了所谓的“陈三娘之乱”。

虽然这并不是一次完美的胜利——陈三娘在城破之日不知去向,高遵惠与陈元凤搜了三天三夜,将伏虞县翻了底朝天,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在石越看来,这到底不过是一次不光彩的镇压。但胜利始终是胜利,哪怕是不光彩的胜利也要远远强于不光彩的失败。这个胜利,对于稳固益州的局势,甚至是振奋汴京的民心士气,也是有利的。

不过,益州的好消息也就到此为止了—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与这份捷报几乎同时送达的,还有一份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冯京告病的奏折。

顶着“知枢密院事”头衔,前往益州主持大局的冯京,平心而论,虽然他亦不过是个太平宰相的料,但其处理庶政之能力,原亦是可以信赖的。但是,在汴京十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损害了冯京的身体。由汴京前往成都的长途跋涉,加之不太适应成都的气候,竟然令得冯京在成都突然染病不起,根本无法理事。

这对于石越来说,无疑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益州目前的局势,依然还需要有一位重臣坐镇,而冯京无论资历、能力,以及与石越的关系,都是理想的人选。如若冯京告病,则石越不仅要为新人选伤神,对益州路的控制权更可能因此落到旧党手里——司马光已经在给高太后的表章中,暗示了不惜代价迅速停止在西南夷的战争的可能。而高太后听政数日,还从未驳回过司马光的任何建议。伏虞县的胜利,必将令司马光更加坚定从川峡撤军的决心——除了失去西南夷的“无用之地”,他再无它虑。但是,尽管石越最初就反对什么“熙宁归化”,但他同样也不愿意失去那片土地——从地图上看,西南夷叛乱的区域,比宋朝从西夏手里收复的土地还要大!

而更令石越不快的是,冯京在奏折中竟然大力推荐陈元凤——若据冯京所说,则陈元凤不仅有出众的洞察力,且处事果断,极具魄力。陈元凤在围困伏虞县期间,亲自在附近各州县、村镇覆查案件,接受百姓告发,断案公正,极得民心,更是趁机查出一些州县胥吏在赋税上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情弊,帮百姓减免了不少赋税。不仅如此,他还从军粮中分出粮食,赈济百姓;迫使当地的富户豪强降低佃租;雷厉风行的打击拒收交钞之事……正是因为陈元凤的这些举措,使得当地民心迅速转向。高遵惠与陈元凤率领的,都是些未经战阵的厢军、乡兵之类,虽然陈三娘的乱党亦不过是乌合之众,但他们据城而守,这些厢军、乡兵若要强攻,原也未必讨得了好去。但陈元凤的举措,被故意传进城中,却使得围城中的民心动摇,不断有人偷跑出来向官军自首,最终高遵惠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攻进城中…小说整理发布于ωар.ㄧбΚ.Сn…

不仅是冯京,连高遵惠的奏折中,也对陈元凤大加赞赏,将全部功劳推到他身上,可见这些事迹不太可能是假的。石越以前一直没怎么把陈元凤这个“布衣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