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23

着伞一直将她送到朱雀院的回廊下,看着她略湿的裤角,低声道:“你去洗洗吧,把湿衣服换换。”

  其实这话应该是她对他说才是,他的下半截衣服都湿了,新靴子也湿了,她心里充满了内疚,一个念头强烈地蹦出来,下个月发银子了,她想送他一双新靴子。

  她心里充满了内疚,所以道谢听起来格外的诚挚,明亮的眼眸水汪汪的,并不令人沉溺,却让人,渴。

  “你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她一道谢,他本来很柔和的面容又有点生硬了。在他心里,客气就意味着生疏,生疏就意味着……

  他的一丝轻微的不悦落在她的眼中,她目送着他的背影,很奇怪,难道道谢不是应该的吗?

  她回过头,突然看见林西燕不知何时站在回廊下,默默地看着她。

  “师姐。”

  林西燕神情很奇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出去玩了?”

  “不是,我娘生病了,大师兄送药过来。”她那有心思去玩,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拿钱给她母亲看病。

  林西燕“哦”了一声,模样恹恹冷淡,转身就回屋了,门也就势关上了。司恬和她不同,她在屋子里的时候,不喜欢关门,喜欢看着阳光从门口、窗口透进来,照着屋里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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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司恬和林西燕照旧是跟苏姐在药房里辨认一些药草。大约讲了半个时辰,苏姐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笑道:“其实,我讲这些,好无趣,你们听着也无趣。我来讲一个笑话吧。有个人写字的时候,喜欢用舌尖抿一下笔尖。他有个好友送了一方好砚给他,结果,他写字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这是笑话么?司恬和林西燕面面相觑,都是心头一跳。苏姐面不改色,轻松愉悦的说着,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

  “最熟悉他的人最方便害他,对不对?”

  苏姐见两人不苟言笑,白着脸,便噘着嘴道:“不好笑?那我再讲一个。”

  “你家师父喜欢一个人在修庐里煮茶喝,自觉很风雅,其实呀,酸溜溜的一肚子寂寞。”

  苏姐“哼“了一声,笑道:“有一天,他喝着喝着就肚子痛,在茅房里蹲了半夜,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想到邵培那样风雅的一个人物,蹲了半夜的茅房,那场面十分地煮鹤焚琴。司恬和林西燕都忍不住乐了,可是想笑吧,又不觉得太不尊师重教,只好拼命忍着。

  苏姐甜甜一笑:“因为我给他下了泻药。”

  林西燕和司恬笑不动了,她为何这样做?

  苏姐眼波一闪,笑呵呵道:“下药这个好猜,可是你们猜那泻药我是怎么下的?”

  司恬和林西燕不知道怎么猜,其实心里都在想,难道不是放在茶水里么?

  苏姐催道:“快猜啊,猜不中,我可要让商雨来收拾你们。”

  林西燕忙道:“是茶水,或是茶叶里放了泻药。”

  苏姐转眼问司恬:“你说呢?”

  司恬一看苏姐的神色,便觉得不是这样简单,于是想了想道;“是茶具里。”

  苏姐显然也没打算两个人能猜对,摇头道:“都不对。你家师父那是个人精般的人物,别人想在他的东西里下毒,难如登天。”

  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修庐里的房梁上悬了一盏宫灯,刚好就在他煮茶的桌子上方。我在宫灯的底座上按了一个蜡丸,他煮茶的时候,热气上浮,熏化蜡丸,丸里的药粉就落在了茶水中。”

  林西燕和司恬听的目瞪口呆。

  苏姐笑了笑:“这个法子,我想了两天。”

  司恬很想问,你这么作弄师父,他没责罚你么?

  苏姐正色道:“我给你们说这些,是因为你们师父,来日一定会这么考你们。让你们给他下毒,若是你们能成功,才算出师。所以,今日开始,你们就要开始上心这件事。”

  司恬仿佛听到了梦话,难以置信。给他下毒才算出师?为何如此?

  苏姐又笑道:“不过可千万别毒死他啊,不然可没人给你们发银子了。”苏姐笑的春风般妩媚,可司恬心里却惴惴地纳闷,邵培这个人,真的好奇怪。他是个坦诚的人,明白的告诉她,师徒本是主顾。这让她很难象其他的学徒一般对师父生出什么敬爱和依恋,油然而生的是一份敬畏和疏远。他为什么非要这么说呢?即便心里这么想,也未必要一定说出来啊,她隐隐有些遗憾,其实她对邵培,很有好感。很希望他能象别人的师父那样对徒弟慈爱关怀,而不是客气疏离。

  想到邵培,她心里隐隐怅然。突然门口传来说话声,正是邵培的声音,还有一个人,一把嗓音低沉好听,似是古琴。

  屋门处光影一暗,进来两个人。

  她愣住了!站在邵培身边的竟是裴云旷。

  他依旧是一袭暗紫色的锦袍,举目淡淡一扫,似将屋内的光华都吸附了去,眉宇之间,神采熠熠。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明显停留了片刻,浅浅地一笑,他还记得她,她微微脸热,她也记得他,那个荷包,她一直随身带着。

  苏姐居然对他鞠身施礼:“苏翩拜见王爷。”

  王爷!司恬和林西燕都是惊惶地一震!连忙收敛了自在和随意,满怀惶恐跟着苏姐对着裴云旷

  施礼。

  邵培却和他平身而站,不动声色。私交如此之好?居然可以和王爷平起平坐?司恬心里疑惑着。

  裴云旷浅笑着虚虚一扶:“免礼!苏翩,在七势门还弄这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你走了三年,和我们越来越生疏了。”

  苏姐直起身子瞥了一眼邵培,嫣然一笑:“王爷,这生疏二字也是有来由的,邵门主常喜欢说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远之才好。难道不是么?”

  一边的邵培脸色一涩,略带苦意的笑了笑。

  裴云旷神色微动,却抿唇含笑不语,目光又似乎从司恬脸上一拂而过,淡淡一瞥不着痕迹。

  她心里激动不已,这位债主终于现身了,她是个有借有还的人,几个月欠钱不还快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邵培道:“苏翩,王爷这次来是想请你下山帮他办一件事。”

  苏姐笑了笑:“王爷太客气了,邵门主也太客气了,苏翩和苏婉的命都是二位救的,王爷有什么吩咐,我那敢推辞与不从呢?”

  她的话温婉中却带着刚韧,即便司恬也听出了里面隐含的讥讽。她惊异地看着苏姐,不禁佩服她的胆色。裴云旷虽然看上去亲和大度,但他到底是位王爷,苏姐竟敢对他如此说话。不知道他们之间,过往有什么渊源。

  而裴云旷却似乎根本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对着邵培释然一笑:“苏翩果然爽快,我们到修庐详谈。”

  出门之际,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扫了司恬一眼。她愣了愣,鼓起勇气追了出去。

  院子里光线明亮,他走在两人之间,邵培的儒雅和苏翩的妩媚,刚柔相染,却都遮不住他独有的一份光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