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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98

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只知道,从他选择跟维克托回了莫斯科,他就踏上了一条注定不会幸福的路。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温禧看着傅安娜,轻声说道:“夫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始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傅安娜眼神有些空洞,“是啊,他从来都是一个心狠的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温禧垂眸不语,在她心里,莫傅司始终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但是也许就像那句话说的:天才都是一些被上帝选中的人,上帝给了你才华,给了你卓尔不凡,必然会拿去你世俗的圆满。

而像她这种爱上天才的普通人,更加可怜。天才都是有翅膀的,而平凡渺小如她,注定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踉踉跄跄,卑微而羞怯。何况莫傅司的才华仿佛是寄居在他肉体上的异质毒瘤,和他本人一样的邪恶与冷酷。对他的爱,会吸吮干净她所有的感情和生命力,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幸福而快乐的人。

“夫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是跟过他一段时日,但是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对我不薄,没有亏欠过我什么,我很感激他。”温禧垂着眼睫,低声说道。

傅安娜优雅的脸上满是痛楚,双手痉挛似的交握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怨他。他逼着你打掉了孩子,你觉得傅司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但是你要晓得,他其实是……”

“夫人。”温禧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傅安娜的话,脸上带着苦笑,“您真的不必和我说这些,我和他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可能的了。我承认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就像一块坚冰,您能够让一块坚冰燃烧起来吗?”

“冰块是不能燃烧,但是它能融化。可是温禧你要知道,冰块一旦融化了,它自然就消失不见了。”傅安娜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因为他被她融化了,所以他才会离开她?这样荒唐的逻辑,温禧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他有严重的药物依赖,这是渊成无意中发现的。他抽的香烟都是特制的,里面除了烟草,还有大麻。他的失眠症……”说到这里,傅安娜的情绪似乎到了崩溃的极点,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失态地痛哭起来,把温禧吓了一跳。

原本在门外的商渊成似乎听见了动静,迅速推门进来。他一面扶住母亲,一面请温禧从傅安娜的手袋里拿出了一个葫芦状的瓷瓶,温禧认出那是速效救心丸。

“请倒四粒给我。”

温禧依言做了。傅安娜将药丸含服之后,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借温小姐你的卧室给我母亲躺一躺吗?”

“当然可以。”

扶傅安娜躺下之后,商渊成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温小姐,我有话和你说。”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沉默了半天,商渊成才低低地说道:“莫傅司有很严重的失眠症,你知道吧?”

温禧觉得脊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某种不妙的感觉让她带上了颤音:“我知道,他……他没事吧?”

“我是学医的,主攻神经内科和脑科。有一种家族性失眠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脑退化疾病,具体病因是盶蛋白基因变异,目前临床上无特效治疗,预后非常差。就已知病例来看,无一例外,均告死亡。所以,这个病在医学上被称为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简称FFI,是一种遗传疾病。”

温禧身子晃了晃,牙关战栗,“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博士生导师是美国哈佛大学病毒学重点实验室的主任,半个月前他六十岁生日,我回了一趟美国。在他的实验室里,我看见了一份病历,是莫傅司的。”

温禧脸上的血色立时褪了个干净,她朝商渊成尖叫起来:“你胡说,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身体却一直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商渊成怕她晕过去,“你先听我说,他的失眠症还没有完全确诊。这份病历还是八年前的,也就是莫傅司22岁那一年,他还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时检查的。”

“他的中枢神经内确实潜伏着一种疑似阮毒体的病毒,他的失眠症可能就和这个病毒离不开关系。不过因为盶毒体可以经注射或外科手术途径进人人体,所以他到底是自身携带家族性盶病毒,还是后天感染,还要对他父系的亲属进行检查。”

“你刚才说这个病可能会遗传?”温禧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对,如果确定他体内是盶病毒,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两个多月前,也就是莫傅司带你去医院做手术的那天晚上,他曾经打电话给我的导师,详细询问了这种病毒遗传的概率。我觉得你有知道实情的权利。”

温禧浑身一震,是因为这样,他才逼迫她把孩子拿掉的吗?一定是的。

“傅司……”温禧喃喃自语一般喊着莫傅司的名字,她神态哀伤,泪水态肆地淌了一脸。

傅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扶着墙,眼神悲悯地看着温禧,“他太能忍了,我们都被他瞒住了。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从22岁就知道这个消息,这么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我可怜的孩子。你们没有失眠过,不知道长期睡不着觉是什么感觉。当年他离开我跟他父亲走的时候,整整半年我每天都睡不着,简直快疯了,脑子里的神经就像被人拉扯着,太痛苦了。”

“我要去找他,请你们帮我。”温禧擦了擦眼泪,坚定地望着眼前的母子。

“他在俄国的势力很大,我们目前也找不到他。”商渊成有些无奈,“你知道莫傅司的个性,他若是不想见一个人,你这辈子都见不着他。”

俄罗斯已经是冬天了。

莫傅司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手里拿着油画笔。

“Stephen,你在英伦长大,一定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吧?”莫傅司缓缓踱到油画架前,揭开画布。

亚麻布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蹲着身子,仰着头,下领是绝美的弧线。她粉色的唇微微撅着,在柠檬黄的光线下一如初绽的花骨朵儿,几乎可以看见那丝绒一般的光泽。一蓬雪白的蒲公英纷纷扬扬地离开了花头,在半空中悬浮、飞舞。她的身后是高大的胡桃树,翠绿的叶子闪烁着油润的光芒。女子乌黑的发丝有些零乱地沾在颊畔,裙摆也沾了一点湿泥,但却丝毫无损她的美,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和美丽,仿佛她是落人林间的精灵。最妙的是,画家居然将阳光筛过胡桃树枝‘r的缝隙,透射到女子身上的细碎光斑都勾勒了出来。

莫傅司却似乎仍不满意,笔尖在调色盘上沾了一点银朱,轻轻点在女子的唇上,但很快他又用刮刀刮掉了。

重新拿起玫瑰红的颜料粉倒在玻璃板上,莫傅司慢慢地往玫瑰色的粉末里人亚麻仁油。他雪白的右手握住调色刀,在玻璃板上耐心地进行圆周运动,直到调和出适当的浓稠度。油画颜料里所含化学成分的味道,使得他捂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