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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沉浮34

望!你还委屈,从管工业的副市长,到管全面的常务副市长,你干成了啥?

  马达还在喋喋不休,“钱市长,看在当年咱们在白山子的份上,你老弟说啥也得帮我做 做安邦省长的工作!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咱安邦省长最听你的!”

  钱惠人笑着自嘲道:“安邦省长听我的?我是中央领导啊!马市长,要我看,这事最好 还是你亲自和安邦省长去说,可以说说你振兴文山的计划设想嘛!”

  马达不高兴了,“看看,不够朋友了吧?不瞒你说,我已经听到风声了,省委很可能从 你们宁川和平州派干部到文山去搞占领,我干事的舞台只怕没有了!”

  钱惠人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哦,这倒不是没可能,对文山的班子,省委一直就 想动嘛!现在又把文山定成了北部地区的经济辐射中心,班子肯定要加强!”

  马达说:“所以,钱市长,这忙你得帮啊!你和安邦省长说嘛,真不让我当市长,就让 我换个环境,去伟业国际集团去干番事业吧!最好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让我组阁挑个党委书 记!我听省国资委的同志说了,伟业国际已经划给省里了,国资委孙鲁生他们正在接收,原 来的老总白原崴又逃到海外去了,正是个机会哩!”

  钱惠人心里苦笑:就冲着你想去做一把手,人家白原崴岂有不逃往海外的道理?不过, 对白原崴逃亡一事,他倒真没听说,便问:“哎,谁说白原崴逃了?”

  马达眼皮一翻,“没逃吗?我们文山的同志都在传嘛,说是逃到南非去了!”

  钱惠人哭笑不得,“那我告诉你吧,白原崴没逃到南非,逃到月亮上去了!”

  马达手一挥,“甭管它南非还是月亮吧,反正伟业国际不是白原崴的了!”

  钱惠人说:“那也不是你马市长的!”说罢,又是一个不无夸张的漫长哈欠。

  马达脸上挂不住了,“钱市长,你咋哈欠连天的?对老哥这么不负责任啊?”

  钱惠人只得继续应付,“好,马市长,你说,你说,我这不是在听嘛!”

  马达又说了下去,口气中带着戏谑的不满和抱怨,“钱市长,你别一阔脸就变嘛!我今 天来找你,也不是没原因的!不是你,十七年前我能拉着一个浩浩荡荡的军工厂落户文山吗 ?今天来你家的路上我还在后悔:你说我当年咋这么倒霉呢?怎么会在省城大众浴室撞上你 和安邦省长?怎么就被你们俩骗到文山来了呢?”

  钱惠人一怔,笑道:“哎,哎,马市长,打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马达实在是个活宝,摇着头发花白的大脑袋,和他坐近了一些,“我的钱市长啊,你这 话就不对了嘛!怎么能让它过去呢?回忆一下过去有好处,‘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弗拉 基米尔?伊里奇说的!”马达的脸上现出了回忆的神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老哥当时 可没这么发达,只是白山子县工业办公室主任吧?安邦省长当时是管工业的副县长,是不是 ?你和安邦省长搞了个空荡荡的工业园,四处拉项目,拉得好辛苦啊,到省城出差连招待所 都舍不得住,住洗澡堂!”称呼在不经意中变了,钱市长变成了钱主任,“钱主任,真是天 意啊,历史把我们抛进了省城大众浴池,让我们遭遇了一场伟大的洗澡!我们彼此坦诚相见 了,绝对坦诚哩,你、我、安邦县长,身上全都赤裸裸一丝不挂,那是真理与真理的历史性 会晤啊……”

  钱惠人眼前不禁浮出一片水雾蒸腾的迷蒙,十七年前的那场伟大的洗澡伴着马达不无夸 张的回忆性述说重现在眼前。马达说得不错,那时,他只是文山白山子县工办主任,还是副 主任,分地落下的处分没撤销,赵安邦想提也提不起来,只能让他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工作 。那时真难啊,他和赵安邦若不是在真理的浴池中碰到了马达,哪会有后来几年白山子乡镇 工业的起步和城关工业园的一片红火啊!

  一九八七年省城大众池室的浴池里一片面汤似的混浊。泡在同一池混水中的钱惠人、赵 安邦和马达,隔着一层白蒙蒙的水雾,还天各一方,尚未相会相知。如果那天赵安邦硬是不 让钱惠人帮着搓背,二人提前离去了,真理和真理的历史性会晤就将失之交臂。事后回忆起 来,钱惠人还想,创造历史有时是必然的,比如由刘集镇分地引发的三十年不变;有时却具 有偶然性,比如发生在省城的伟大的洗澡。

  那时真苦啊,赵安邦带了个行政记大过处分,到文山地区最穷的农业县白山子做分管工 业的副县长,这明显是不受重用。几个副县长中,农业县长排名第一,排第二的是政法县长 ,赵安邦竟排在分管文化教育的副县长之后。这个排法也不是没道理,南部各市县乡镇企业 迅速崛起时,白山子还在以粮为纲哩!县办工业只有一个百十号人的编织厂、两家地方国营 性质的小饭店和十几个集体所有的乡村合作社。赵安邦到任后转了两天,就把这点家底全摸 清了:全县所有工业资产不足三百万,都不如南部市县一个自然村的家当多。他这才在县长 办公会上提出:向南方学习,自费开发,上马搞工业园。钱惠人跑到白山子投奔赵安邦时, 赵安邦很高兴,当即表态说,“好,好,胖子,那你就过来吧,我和县委组织部说说,马上 商调!”

  他正式调过来做县工业办公室副主任时,工业园的地已圈下了,就在县城东面城关镇上 。在赵安邦的坚持下,县委、县政府联合下发了个工商强县的一九八七年第三号文件,规定 :在自理口粮、自筹资金、自建住宅、自谋出路的前提下,欢迎农民到城关镇搞开发,可以 在镇上建房,在工业园设店建厂。文件一公布,各乡农民纷纷涌进城,县工办一下子热闹起 来,简陋的办公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天内就有上千户农民登记建房,三百多户准备在 工业园设店建厂,押金收上来两千多万。

  然而,白山子毕竟不是南部发达地区,底子太薄,老百姓太穷,最初的喧嚣热闹过后, 他和赵安邦不无悲哀地发现:农民们向往的是城镇户口,他们既没有资金,也没有能力支撑 起城关工业园这片新天地。除了工业园内的小商品市场,真正入园的正经工业企业几乎没有 ,规划中的工业区还种着庄稼。赵安邦坐不住了,自己带头跑项目,也赶着他和县工办的同 志下去跑。跑的结果并不理想,那时的宁川、平州、省城都在大上工业园,有的还是国家级 的,投资环境,优惠政策,都是文山比不了的。在省城大众池室碰见马达那晚,他和赵安邦 又经历了两场艰苦而无效的谈判,厂房用地降到每亩三千元,倒贴七通一平的费用,人家都 不愿来投资。

  那晚,钱惠人见赵安邦身心交瘁,无精打采,要给赵安邦搓背,说是搓搓舒坦。一搓果 然舒坦了,赵安邦搭拉着湿脑袋,坐在浴池边摇摇晃晃,差点儿睡着。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