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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特别白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内外有隙 且等不急

“回禀娘娘,京师外无名白凶顽,于己于人已有过百性命枉死暴……”

贵人发怒训斥,立刻跪下,这时张诚作为一个在宫内当差近四十年的老宦官的本能,磕头之后就出声解释,说了两句,小腿却一疼。(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

不必回头张诚也明白是冯保踢了他一下,当即反应过来,只是停了解释,加重了磕头的力量,口中只说道:

“请娘娘治罪,是奴婢这边孟浪了。”

慈圣太后李氏发怒的那里是张诚在治安司背后,治安司严查无名白,根本是张居正驳了抬举他兄弟李文全的动议。

所谓“女中尧舜”,自然不能因为自家兄弟求官不得发火,偏生今日宫中宦官聚众哭告,被牵扯到的张诚自然要被训斥了。

下面张诚磕了几个头,李太后深吸了口气,却是用手捏了捏额角,边上的女官锦绣连忙上前一步,开口低声说道:

“娘娘莫要动气,张诚已经认错了,娘娘万金之体且莫为这等事伤了身子啊!”

李太后一抬手,边上立刻有宫女捧着茶盘上前,锦绣轻手轻脚的在上面取下一个银碗,捧给了李太后,李太后抿了进口,微微闭上眼睛,脸色却平复了不少,锦绣接回银碗后,李太后沉声说道:

“锦绣,留你和冯保、张诚二人在,其他人都下去吧!”

锦绣连忙答应,转头冲着冯保和张诚点点头,却对其他人挥挥手,在殿里伺候的宫女和宦官连忙躬身后退走开。

等到无关人等都退了下去,李太后睁开了眼睛,淡然说道:

“当年张居正训了高拱一句无心之言作为罪过,若不是哀家和冯保帮他,又怎么有他今日……”

说了一半,李太后却瞥了眼在那边低头的冯保,开口继续说道:

“不过张先生也是一心为国,大明国库匮乏了这么多年,却是在他手里又到了这般充盈,唉……张诚,你起来吧!”

张诚谢恩之后站起,脸色虽然恭谨羞愧,可心却在那里狂跳,今日李太后的失态和迁怒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李太后和张居正的关系出现了裂痕,李太后方才说话欲言又止,又说了几句张居正的功劳。W W W.H U N H U N.N E T /混*混*小*说 网/ 无弹窗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

这分明是顾忌着冯保和张居正的同盟,牢不可破的铁三角如今不稳了,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是机会。

“太后娘娘,张阁老那边虽然通达,可有时候书生气也是重了点,太后娘娘派人训诫劝导,他也就知道错了,娘娘万金之体,万万不可为为此事动气。”

冯保那边脸色没什么不对,全是关心的神情,李太后淡淡笑道:

“哀家的兄弟天下何处去不得,内阁那边给不了这个官,不要就是了,这件事不必提了。”

张诚低头站在那里,心中激动,却为冯保叹了口气,张居正和冯保在最顶点的位置太久了,习惯了一言决断,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决定,对上面还有一个仲裁者感觉到有些不习惯了。

特别是这个仲裁者是太后,有明一代,皇太后对朝政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在人的心目中先天没有合法性,李太后虽然遥控朝局,但在众人心中的成规印象却没有改变,内廷的冯保、外朝的张居正在前台时间太久,连他们自己也有意无意的忽视起来。

万历皇帝从小由冯保看护,尊称“大伴”,见到冯保都要正坐,不敢有什么懈怠神情,万历皇帝还是裕王世子的时候,张居正就是他的伴读老师,自登基以来,万历皇帝没有当面驳斥过张居正的奏折,张居正甚至还训斥过皇帝。

清查田亩、一条鞭法大行天下,对鞑虏的几次大胜,都让张居正的威望愈发隆重,而冯保因为和张居正的同盟也是水涨船高,他们也是越来越不耐烦旁人的插手了。

或许他们自己没有感觉,可他们不知不觉的已经膨胀,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决定一切……

张诚心中翻江倒海,可也明白,张居正和冯保的同盟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要不然李太后不会欲言又止,要遣散从人才会抱怨,说了怨言还要谈及功劳。

殿中安静了一会,李太后淡然说道:

“内外有别,宫外的人和宫内的人总归不同,宫内不稳,就会被外边的人钻了空子,上午的事情哀家也知道些,宫外的案子是宫外的案子,那些人在外面有牵扯,进了宫就是宫中的人,和外面断了联系就是本分人……至于外面那些,都是些可怜人,宫内也要多多抚恤才是。”

听到太后说完,调子已经定下,张诚也只能是跪下颂圣谢恩。

“李大人、吕大人,张公公今日在宫中传出信来,治安司和顺天府在城外各处清查无名白的动作立刻停下!”

治安司三人事务繁忙,下午的时候却被邹义传信召集,来到振兴楼这里,邹义第一句话就让二人吃了一惊。

“邹公公,无名白那处已经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虽然隐藏的好,只要再下一把力气下去,一定能查出大事情,王大人那边一直关心的三阳教……”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吕万才,听到邹义这么讲,他立刻急了,才说了几句,却被邹义抬高了声音打断:

“吕大人!!太后已经发了口谕,我等再查,那就是大祸临头了,没有太后娘娘的支持,内外随便有什么人找个由头,你我就是万劫不复之地,我们万劫不复,还要牵扯到王大人,甚至还要牵连到万岁爷,轻重祸福,吕大人要分清啊!”

“既然不让明查,我这边安排几个放心的人盯着,查出事情来,光明正大的抓人动手!!”

一边闷不作声的李文远却开口了,邹义双手拍了下,叹气说道:

“二位,这事情你们怎么看不明白呢!太后娘娘是要给内监各衙门的人卖个人情,这件事就是不让查了,外面不管做过什么事情,太后娘娘一概给他们免罪,咱们在外面盯着,若是被宫内的人知晓,一状告上去,不光是太后娘娘大怒,张公公那边肯定也难做,就算查出来什么,太后娘娘已经有了口谕,咱们这个先被坐上一个抗命的罪名。”

李文远也不说话了,吕万才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折扇急速的扇了几下,半响才皱眉说道:

“真就这么半途而废了吗?”

“等,王大人经常说等,张公公这次也说的明白,咱们沉下心等就是了。”

“万岁爷,王通总是谏言,说沉下心等,是真言啊!”

御书房是万历皇帝私密的所在,张诚带着些激动和万历皇帝说道,万历皇帝脸上颇有些兴奋,连连点头,开口说道:

“张先生在朝中为首辅太久,小处上疏忽了,没了母后在背后的支持,朕也不必每日这么窝囊受气,张先生,让你那边说得动的言官上疏……”

万历皇帝兴奋的有点过了,听到这话,张诚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御书房中自然只有二人,赵金亮在门外值守。

“万岁爷,太后娘娘为何不让治安司追查,还不是为了稳定宫内的人心,先将内官收拢为用,张阁老声望日高,威势隆重,太后娘娘所以要以内臣为凭借,太后娘娘那边如此慎重,万岁爷何必贸然动作。”

话有些不客气,大体是李太后尚且如此,陛下更要小心的意思,万历皇帝却不觉的如何,毕竟是实情。

万历皇帝坐在那里沉默了会,却开口笑着说道:

“的确不必急,还是老样子,朕慢慢等着就是,真是没想到,张先生这样的人,居然也犯这样的错误,有趣,有趣!”

“张阁老驳回李文远任京营副将的动议,现在京师各处纷纷传诵,不少士子写文章夸赞,是如今议论最多的。“

杨思尘在那边读着文卷,王通拿着硬笔在一份公文上批了几个字,抬头笑着说道:

“文臣驳天家的面子被称为风骨,却没想到张阁老这等人也做这样的傻事。“

听到王通调侃,杨思尘笑着说道:

“大人说的是,不过宫中对张阁老的封赏依旧,丝毫看不出什么减弱,这也是外面这么多赞颂之言的原因。”

“不忙不忙,且等等看!”

王通悠然说道,在最高位的几个人有了一点小矛盾,在掌控整个大明帝国的权力争夺中,这一点点小矛盾会慢慢长大,由一个小洞变成一条缝隙,然后变成不可弥补的裂痕。

“僧格都古楞和三娘子已经成婚,照例朝廷封僧格都古楞为顺义王,再封三娘子为忠顺夫人,朝野皆以为郑洛有功,要行擢升。”

听到杨思尘读到这个,王通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硬笔丢在桌上,开口说道:

“郑洛苦劝啊,说什么分不利于蒙古,亦不利于大明,读书读的脑子坏掉了,合起来如何利于大明,还要升他的官,有什么功劳,莫非是替咱们大明去拉了这个皮条有功!!”

俺答汗病死,僧格都古楞继位,三娘子要自成体系,又有古北口外的大捷,正是让鞑虏分崩离析的好时机,却没想到文官们居然反着这般做,真是坏了脑袋!

第五百五十六章天津海防 倒也不惧(召唤月票!!!)


第五百五十六章天津海防 倒也不惧(召唤月票!!!)

六月二十一这天,一抬轿子进了王通在海河商业区边上的府邸。(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

王通的住处虽有护卫,却也不是太森严,毕竟附近驻扎着军队,宅邸本身也有卫队和亲兵,又在天津卫腹地,安全方面尽可放心。

警卫不太严,所以海河附近的百姓对王通这边来了什么客人,有什么人进出都颇为清楚,上午和下午都看到虎威军和锦衣卫的头面人物到来,邻近晚上又有轿子抬进来。

难道是王大人纳了了小妾,晚上请同僚喝酒,咱们这位王大人平日清苦的很,难道终于熬不住了。

好热闹的百姓们到处传扬,也有本地各处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看风向的,知道这个消息,彼此沟通,都琢磨是不是主动上门送礼道喜,也是个沟通的好机会。

在天津卫的人都只求自己能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些,也不知道王大人怎么拳打脚踢,搞出来了这么多财源。

五月下半,草原上的牲畜、毛皮开始大批的到达天津卫,据说三江商行在蓟镇和宣府两处贸易得来,这是一笔好大的生意,能在这上面分一杯羹,那就吃用不尽。

外面的传言如果到了王通和身边的经办人耳中,肯定会笑的岔气。

六月二十一的晚上,正厅灯火通明,王通向下,虎威军四个团总团副,王通手下的武职高官都是齐聚在此处。

轿子在厅门处停下,撩开轿帘之后,两名亲兵上前把人带了出来,身形瘦小,举止畏缩,却正是那海猴子,王通看到之后,扬声说了句:

“带上来吧!”

看到一干人踞坐堂上,海猴子有些害怕,被两边的兵卒呵斥了句,才跌跌撞撞的上去,才跨过门槛,就匆忙跪在地上磕头。

“这人就是盘踞在仁川那边的海猴子,也就是他抢了那梁道成的船只,你叫什么名字,在沈枉那边是什么位置!?”

王通简单介绍了两句,就开口问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姓刘名勇,因为生的瘦小,被人叫了海猴子这个绰号,小人在大当家……不,在沈枉那人手下做个一道浪……”

说到这里,坐在那边的众人面面相觑,李虎头开口问道:

“什么叫一道浪?”

“…….小的这种几百人的,头目就被称为一道浪,过千人的则被叫做两道浪,沈枉则是三道浪,三道浪就这一位!!”

王通等人都听的仔细,海猴子说完就跪伏在那里,王通又是沉吟了下,开口问道:

“当日本官曾向沈枉要过船匠,沈枉却是不愿,后来本官这边自己造船,沈枉颇有怨言,不过沈枉在天津卫这边有近百万两的产业,他会因为造船这件事在海上抢掠进出天津卫的商船吗?”

问题颇为复杂,海猴子迟疑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现在沈枉那边也是在为这桩事争吵不休,十几个二道浪以上的当家,还有沈枉这边,除了明面上能看到的产业之外,他们自家和手下有势力的亲信都在天津卫有别的生意,还用大家伙的船用来贩运货物!”

说到这里,王通笑着点头,对边上的一干人说道:

“和本官所料的差不多,海上做贼抢掠,还有将身家性命折进去的风险,有赚钱的生意做,他们自然愿意做生意赚钱,何况这些海盗船只众多,手里又控制着几条要紧的航线,他们就是海上最大的海商。W W W.H U N H U N.N E T /混*混*小*说 网/ 无弹窗广告 全 文 字TXT下 载”

众人都点头,若有所思,边上的汤山接口说道:

“南边来天津卫的船只越多,海商跑船的也就越多,每艘船都要给沈枉那边缴纳水钱,过路收钱,这银子赚的简单,比打生打死简单多了。”

这也是海上实情,众人又是点头,下面的海猴子犹豫了下,磕了头说道:

“各位大老爷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沈枉和他亲近的那些人越来越富贵,小的们这种一道浪还有下面丁口,却没什么油水可捞,想去海上做些生意,沈枉那边又是不许,活的颇为艰难……”

海猴子顿了下,咬牙又说道:

“像当年的顾老虎,就领人上岸劫掠,像是小的不知死活,就在高丽的地方自己寻些浮食吃。”

“哦?既然这般,那沈枉自家的水兵可还心服?”

听到“水兵”这个词,海猴子愣了下,琢磨了会才明白这个词,连忙磕头回答说道:

“回大老爷的话,沈枉自家的兵马一向喂的饱,而且他和倭寇的大名交好,真要动手,倭寇会派兵帮他,也就是这样,各处一直压的住。”

王通略有些失望,又是开口问道:

“沈枉这一伙,都是长驻平户吗?”

“回大老爷的话,沈枉本队就在平户,其余几个大伙浙江和福建都有。”

说到“平户”,屋中除了汤山之外,众人脸上都有疑惑的神色,历韬迟疑着问道:

“大人,平户这个地名未曾听过啊?”

看到王通示意,汤山又是开口解释说道:

“各位大人,平户就是倭国南边靠西的一处,距离南直隶和浙江近些。”

“沈枉能动用多少兵,多少船?”

“……小人入伙的时间短,一直只能跟着二道浪吃点剩饭,不过听说五年前九州大名与四国大名争战,邀沈枉帮忙,沈枉率领船四百,六千五百人前去助阵,倭人大名都大为惊恐……”

很多事情,王通在船上都已经了解,这次在众人面前问答,不过让众人了解的更加详细而已,可再听到这些,忍不住叹了口气。

“刘勇,老实呆在宅院里不要出来,或许有用你的时候,若是胡思乱想,砍脑袋算你的幸运,带下去吧!”

海猴子连忙磕头谢过,又进了轿子,被亲兵抬出去,且不说外面看热闹的人看到轿子抬出去,又要怎么胡思乱想,这人一走,屋中离开就开始议论纷纷。

众人谈论,王通却开口先问汤山说道:

“送往广东的三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能到?”

汤山大概盘算了下,开口说道:

“听来往的海商们说,今年海上风好,也没什么大浪,这么算,八月到广东还是有把握的。”

海上行船,意外太多,汤山也不敢说什么太肯定的话,王通点点头,边上的谭兵沉声说道:

“大人,沈枉这边若是在平户,他船多兵多,到时候渡海而来,胜了就上岸劫掠,败了就上船遁逃,咱们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道理,咱们手里满打满算不过六七千能用的人手,天津卫处处布防值守已经窘迫,那里还有这么多的力量放在海边,要是这般牵扯,恐怕还有别的乱子……”

“大人,这次偷袭仁川颇有效力,要不纠集船只再去一次仁川?”

谭兵开了这个头,众人七嘴八舌的都开始说起来,王通摆摆手,肃声说道:

“要是在海边建立万全的防线,最起码扩军两倍,战船如今造不出来,只能用炮台和火船,这又要耗费人手,如今咱们这些人已经钻了许多空子,再扩军一倍,还不知道在兵部和朝廷引出什么麻烦来。”

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王通又是说道:

“沈枉能在那边动员近万人的力量,即便我军精锐,若要求歼灭,怎么也要派出五千兵马,这样的队伍奔波海上,万一有个闪失,承受不起。

听王通说完,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的确是实情,可不能坐视大敌在外,自家却无计可施,只能坐等对方动作,这让人很不舒服。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你们忘了船厂那边正在造的战舰了吗?”

“……那边的船厂今年最多能造出三艘,咱们的水兵还不足,等一切配备完毕,怎么也要三年后,那沈枉会让咱们等这么长时间吗?”

听到下面议论纷纷,王通举了下手,屋中安静,王通开口说道:

“也不必太过忧心,俞老大人说过,戚大人也说过,海盗纵横海上,依仗的是船,可若没有岸上补给食物淡水,他们什么也不是,想要滋扰天津卫,从倭人那边长途跋涉而来不可能,要补充,要休息,不能在海上,而这周围又没有海岛供他们停驻,所以若来,必在以天津卫为中心向南向北某处隐密港口。”

屋中安静之极,听王通娓娓道来,王通继续说道:

“沈枉经常来往天津卫,他的船队也是就近调度,他肯定在附近有一个港口,或在永平府,或在辽镇,或在山东。我们不知道这港口在何处,但吴大吴二一定能打听到,找到这个地方,拔了它,在6上来往几百里的地方,我们肯定比船快!!”

这番话说完,屋中人脸上忧色去了许多,马三标用拳捶了下手心,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劳什子三水王,到了岸上,还不是被咱们大军推平的杂碎。”

众人哄笑,王通摆摆手说道:

“这么做,终究还是被动,但咱们也不是这一个法子,你们以为本官送几十万两银子去广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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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不可辱 为何喜

万历九年六月二十八,顺天府通判吕万才被罚俸三月。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 请牢记()

做到这个位置的人,谁也不会在乎那不够一人一年吃用的俸禄,但罚俸,是京师对文官的严厉惩罚之一。

清流士子,文官大臣,讲究个斯文体统,官面上很少有什么直接的训斥,若犯错或者得罪人到了一定的程度,这错又不到降职和除官的地步,一般就是罚俸了。

而且这是个前兆,某人若被罚俸,接下来在官场上也不会有什么升迁,一路灰暗了。

吕万才虽然只是顺天府的通判,称不上什么高品清贵,但这位位置却是要职,更不必说他在治安司的差事,他是锦衣卫千户王通的亲近人。

自王通出现在京师众人视野之中,围绕着他虽然争议多多,朝臣清流攻讦不停,但王通在官路上却始终出于上升的态势,身边的人虽然不多,可也跟着发达,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可这次却不一样。

尽管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可这个消息还是迅速的传遍了京师各处,很多人都觉得此事意味着什么。

毕竟吕万才所在的治安司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管辖,和王通那边亲近是亲近,可京师各种事还要依靠张公公来遮风挡雨。

现下张公公都护不住了,难道真出了什么大事,难道治安司这个衙门要完?这么想的人很多。

京师各处对治安司有好感的人不多,莫说那些要花钱买平安牌子的,谁又愿意除了东厂和锦衣卫之外,多这么一个机构盯着大家。

看着治安司的人吃瘪,猜测的人有之,幸灾乐祸的人更多,六月二十九日安静了一天,京师众人还要观望下,看看此事有没有什么反复。

但消息灵通的京城人士什么反复都没有听到,吕万才就是被罚俸禄三月,而且顺天府和锦衣卫各个在城外清查无名白罪案的差役和兵卒,都悄无声息的撤回了城内,看来吕万才和治安司这次的确倒霉了,没准连秉笔张公公都有不妥。

查无名白这等弃民的案子,居然都这般收场,可见是得罪宫里的人,这还能有什么好…….

六月三十这天,治安司派出去店铺收平安银子的人就有几个被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秦馆那里又有人借酒装疯,说要带几个姑娘回去。(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

大家都知道这是试探,如果治安司不声不响的忍了,那就进一步的证明了大家的判断,治安司软了,有人把他的势头打下来了。

甚至连治安司自己的差役,在外面被人冷言冷语,没有收到钱,当时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回来,秦馆那边的小厮丫鬟,对醉酒胡闹的客人也不过是好言劝告,不像从前那般呵斥。

你让一寸,别人便欺一尺,这等做法,让京师众人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少人准备第二天给治安司一个好看。

不过第二天,想要给治安司好看的人都被吓了回去,头天没有买平安牌子的铺面都被顺天府的差役上门封了。

在秦馆那边闹事的客人也被秦馆的护院一顿暴打,想要去告状说理都是无门,个别依仗有后台的想要找人出来斗一斗,却被从宫内传出的消息吓了一跳。

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族侄张平,为人忠厚,特补入锦衣卫,为总旗衔,驻地南街。

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是内官中第二第三的位置,金山银海自不必说,这权柄也是等同内阁次辅,宫内赏赐也是赏无可赏,按照惯例规矩,都是提拔这等大太监的子侄入锦衣卫或者东厂,就好比冯保的侄子冯友宁是东厂掌刑千户。

在这个当口,有这么一道恩赏的旨意下来,大家都知道宫内对张公公的态度了,那里是要有祸事,分明是恩宠有加。

更不必说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太后娘娘和万岁爷都亲口赞赏了张公公几句,张诚地位稳固,甚至看涨。

那他手下的治安司自然稳固,也没有前面所说的祸事和倒霉,或许这吕万才的罚俸就是罚俸而已,没什么其他的处罚。

交了平安银子的都是庆幸自家没有冒险,硬顶的几家哭都来不及了,这次可不是交了几倍的罚金就能重新开业的事情了。

治安司几方都定了调子,硬顶这几家关店,店东不得再在京师开店,掌柜、伙计不得再在京师讨活,至于在秦馆那边惹事生非的浪荡子,却有锦衣卫的人上门“看望”了下,结果这些浪荡子不是第二天感染风寒,在家“养病”,就是“思乡心切”离开京师。

不在京师开店,去天津卫也是一样的,不在京师讨活,天底下许多富裕之地可以做工,至于那些闹事的浪荡子也是借酒装疯,警告几句而已。

但这个姿态摆出来,尽管吕万才被罚了俸禄,尽管城外查办无名白撤了回来,可治安司依旧是不好惹的。

治安司的威风不坠,可办差的一干人心情都不太好,顺天府通判吕万才告病半月,邹义整日忙碌司礼监的差事,出宫的时间少了很多。

李文远每日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倒是一如既往,不过得空就去振兴楼那边喝几盅,南街这块的公务都交给回来依旧的百户田荣豪处理。

七月十五照例要做些仪式祭祀,人的心情都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对治安司这几位来说,本就心情不好,这更是郁闷了多些。

七月十六,李文远照例在自家门前给手下两个百户的人点卯,各自散了去做差事,他在几个照应的地方看了看,算计时候差不多,又是去了振兴楼,左右现在要收敛,事情也少,中午喝两杯也算消遣。

振兴楼本就是治安司自家地盘,掌柜伙计见到李文远那有不殷勤招呼的道理,有固定的座位,也知道李文远的口味喜好,一坐下就酒菜就上来。

不过今日进门,却有一名陌生的伙计站在门前,躬身恭谨的说道:

“李大人,里面请!”

李文远盯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扫了眼柜台上的掌柜和伙计,就跟着那伙计向内院走去,出了这楼的后门,前面就是几个独院,那伙计转身低声说道:

“王大人正在云海院等!”

李文远身子顿了下,向前面的院子张望了眼,点点头,把已经抽出的短刀塞回怀中,走到那独院门口,却看到门上用白灰写着“津”字,看到这个标记之后,李文远才算是放了心,推门走进。

院子中十几个精悍青壮在那里侯着,院子不大,这么多人却显得拥挤了,李文远有些纳闷,心想何必弄出这样的阵仗来,这么拥挤,真要出什么事情反倒是不方便。

“王大人,京师这般模样,你来这里,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麻烦!”

进了屋中,桌上摆放几样简单的小菜,王通笑着站起,李文远毕竟年纪大些,又有虎威武馆教习这一层师徒关系在,忍不住说了两句。

“京师一切太平,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对李文远的埋怨,王通笑着反问说道,李文远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

“王大人又在明知故问了,最近吕通判那边被罚了俸,咱们在城外追查无名白的人也都被勒令退了回来,京师这边对咱们风向不利啊!大人你身为武官,擅离职守,若被人知道,这时候发难,岂不是麻烦。”

王通只是伸手按了按,轻松的说道:

“先坐,先坐,等他们两个过来。”

两个人落座之后,没过多久,吕万才也是骑马到了,进屋之后见到王通也是惊讶了下,李文远这时候却想到了其他处,王通离开京师的时候治安司架子刚刚搭起,而且那时他也没什么力量,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势力。

等到了天津卫,京师治安司的权力渐渐被张诚和他们三人抓在手中,虽说治安司这边一直是尽力配合,但在京师真正属于王通的力量并没有多少,可今日无声无息来到振兴楼,并且四下通知,似乎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吃午饭的时候,邹义也匆忙赶来了,进屋之后,邹义说话却比先前的李文远委婉了少许,开口说道:

“王大人在这个时节来还要谨慎才是,外面这么多扈从,未免让人注意。”

对几个人的话,王通也不接口,只是对门外的亲卫点点头,由亲卫们动手伺候,酒菜开始送上来。

不多时酒菜齐备,倒是振兴楼的头等席面,丰盛的很,可吕万才几人更加糊涂,王通起身给三个人各倒了杯酒,然后自己满上,举杯笑着说道:

“本官这次来京师,是要给三位贺喜的,来,咱们共饮此杯!!”

听王通说话,众人更是摸不到头脑,这么郁闷的时候,真不知道喜从何来,可出于礼节还是喝了杯中的酒。

“自然是恭喜你们查到真相,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针对你们的风波。”

第五百五十九章追思连接 各处无事

听到王通这么讲,三人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都是一振,感觉开朗了许多,落座之后都多了几分笑容。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 请牢记()

的确是这样,若不是查到了真相或者距离真相不远,又怎么会让惹来这么多是非,又怎么让几处这般发力。

才高兴了下,马上却又想到如今的处境,吕万才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声说道:

“王兄弟,若不是触到痛处,那些人也不会反应这么大,可好不容易查到了蛛丝马迹,现如今却只能停了,怕是拖延的时间一长,对方又是钻土里藏起来了。”

“想当年何金银那桩案子,那件事抓出了黄县的王铎,王铎事了,宫中清洗一番,一了百了,本以为了结,却没想到天津卫那边又见到了三阳教的踪迹,这才知道事情未完,好不容易又在这边无名白身上找出了破绽,这次倒好,直接不让我们查了。“

邹义边上无奈的说道,李文远迟疑了下,也沉声说道:

“那次何金银宫外窝藏兵刃,宫内几百宦官被查出来有牵扯,里外杀了一批,现在这无名白手持利刃,窝藏兵器,说句话邹公公莫怪,这无名白可是宫中不少宦官的出身,谁知道多少人进了宫中,事情这么大,却不让查了……”

说到这里,吕万才在桌下碰了他一下,李文远看到邹义脸色不对,毕竟说的是宦官,这才又说了句得罪,方才停口。

邹义回了句“无妨”,又是迟疑半响,这才开口说道:

“诸位还记得蒋中高吗?就是那个御膳房记人相貌身份的胖子,他帮着我们看出了不少来往于京师各处赌坊的贼人。”

众人都是点头,邹义又是说道:

“蒋中高当日得了急病身亡,宫内怕有什么疫病传染,直接在宫外烧了完事,他蒋中高御膳房吃的好,养的壮,精神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急病死了,蹊跷,蹊跷……”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沉思,王通淡然开口说道:

“先前在这里时,有人用赌坊、青楼聚敛钱财,又把这些地方当成发放钱财的地方,派人混入禁军内官之中,这个被我们识破灭了,然后本官吃了错,就去了天津卫,在天津卫那边,海河那边做私商的和什么船头香一伙,连接着本地几个文武官员,又和本官斗了一次,到最后居然也扯出来什么三阳教……”

说到这里,王通顿了顿,拍拍桌子笑道:

“若算上天津卫遇到的大小事情,京师中对本官的攻讦不休,还有在草原上第一次遇到那大股鞑子,呵呵,要是算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事相关。(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

说到此处,众人都悚然动容,几个人在这里回顾,前面后面的事情窜起来,却发现居然这么大,背后这人从山西到北直隶到草原上,从宫中到市井,居然处处有人,处处都能插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可怕成什么程度。

“不成,要查,拼的被宫内训斥,甚至定罪下了大狱,也要去查!”

李文远在这时却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沉静,立刻站起来,粗声说道,反倒是邹义和吕万才在那里沉吟不语。

王通却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酒壶侧身过来倒酒,李文远愣了愣,也只得举杯接过,王通笑着问道:

“眼下这等局面,你们要查,后果是什么?”

“……据说慈圣太后娘娘已经发了话的,宫内各衙门盯的紧,也怕自家不安宁,要是再查,恐怕不是罚俸的罪过了,寻个别的罪名,流放边地,甚至下狱都有可能。”

说这话的却是吕万才,王通笑着点头说道:

“你们得了罪名,没有你们,治安司一团散沙,那时候还查不查,那时候出了事情怎么办?”

几句话问住了李文远,王通坐下,肃声说道:

“上面吩咐治安司要收敛,你们就收敛,把你们该做的差事做的妥帖就足够,用顺天府和锦衣卫的人把京师各处盯紧了,邹公公那边把宫内的风声动静都盯紧了,有什么异常之处,能最快的做出反应,这就足够。”

“难道,难道就不查了,恐怕这次不查,对方又是藏了起来,再也找不到什么踪迹。”

“自然要查,不过不用你们查,有人去做!”

听到王通这般说,再想想门外看到的那些人,众人都不开口,看着屋中气氛有些沉闷,王通笑着说道:

“方才咱们虽然分析了个大概,看各位的模样,倒是有些自己吓住自己的意思,也不必这么担心,对方到底是一伙人还是几伙,是针对咱们还是凑巧碰上,这个都不好说,也不必觉得他们如何可怕,就算势力大,可何金银那案子被杀了一批,黄县王铎被杀了一批,天津卫被杀了一批,草原上又是死了一批,这么零敲碎打的,想必也让他们失了元气,要是这般还不失元气,这天下恐怕都是他们了的,又何必这样的隐藏拖延。”

王通这番话说的实在,众人心情都是松了少许,喝了几杯,王通调侃的说道:

“你们几位有的说了,有的没说,是不是都觉得我带这么多护卫太招摇了,而且拥挤在一处还起不到用处。“

却没想到王通自己提出这个话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王通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这些人不是本官的卫士,却是带来护卫你们几位的。”

三人一愣,王通继续说道:

“那边不知道是何人,可从以往处处事情来看,对方手段却是狠辣,到了这般地步,难免会图穷匕现,做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外面的人都是天津卫本地军户子弟,跟我上战场,杀过海盗杀过鞑子,又是谭家几个人调教出来的,用起来也放心,每人各留四个贴身护卫吧,邹公公那边可以让他们等在宫外,出来办差就让他们跟随!”

尽管方才说了宽心的话,可谁不明白如今形势已经有些紧张,听到王通这个安排,几个人都是起身致谢。

内阁外的值房,门口有两名小宦官值守,若有人想要进去休息,都被他们挡了回去,里面却是内阁首辅张居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在内,外朝内廷的两位顶尖人物在那里议论说话。

“张大人,武清侯世子李文全求官那桩事已经有些恶了李太后,何苦来哉,三大营的副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无非是管操的老卒而已,还是寻机会找个由头,让太后那边去了这个心结吧!”

冯保柔声说道,张居正端坐在那里,听到这话却是缓缓摇头,开口说道:

“张某为大明为社稷,无愧于心,何必在乎这些小道。”

冯保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说道:

“为江山,为社稷,太后娘娘难道就不是江山社稷了吗,你我能有今日,若无太后娘娘在身后使力,又怎么会这般顺风顺水,莫要讲什么大道理……”

“公公,你可知京师周围各处,一条鞭法妨害了谁?”

张居正没有正面回答冯保的这个问题,却反问了这个,冯保一愣,张居正自问自答的说道:

“内廷各衙门的高官,京师各个体面人家,这些人家八成在城外有自己的庄子田地,手中又是庇护着大批的投靠民户,清查田亩城外不知道闹出多少是非,行一条鞭法,更是从他们口中抢食,各个对张某恨之入骨,三大营又多是亲贵带兵,如果没有夏元成在那边镇着,我如何能放心!?”

冯保听了这话也缓缓摇头,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张居正又开口说道:

“李文全袭爵本是板上钉钉一般,又何必去京营做这个虚文,明日张某去上奏天子,授李文全伯爵,也就是了,太后娘娘圣明,想必不会计较此事。”

“也只能如此了,咱家再去说几句缓颊的话。”

冯保苦笑说道。

万历九年的七月初,秦馆几个小厮突然辞工不做,这几个小厮都是做熟了的,突然辞工不做,让秦馆上下都颇为意外,有管事想要挽留,却被宋婵婵骂了一顿,说养的白眼狼,随他们去就是。

京师内还有三家店铺也有伙计突然辞工,辞工上工,大都是在腊月正月前后,这个时候不做了,实在是奇怪,而且辞工的大多是颇为精干的人,让东家很是舍不得。

也有人琢磨着这些突然辞工的,是不是被别的生意挖了去,可留心在几个怀疑的店铺看看,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倒是过了一段时间,有人在城外看到过他们的踪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众人一边糊涂,一边也就懒得理会了。

与此同时,京师内外几处不显眼的宅院中,住进了一些山西口音的汉子,京师山西那边的人不少,他们又是深居简出的,所以也没什么人理会到。

京师的夏天,看似很不平静,有大风波兴起的样子,不过到了七月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天下太平无事。

第五百六十章治安严厉 镇海下水(老白很幸福)

“邹公公,御用监外监把总丘书知求见!?”

御用监掌印太监之下,就是内外监两位把总,等同于少监的人物,报出姓名来,大家都知道当什么差事。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 请牢记()

这六科郎掌司则是负责升迁考核,掌握宫内人事,依稀有些外朝吏部的意思,所以登门求见,听差写字的宦官通传时要报官名的。

在大太监面前,邹义自然恭谨,可大太监之下,邹义真不必对什么人客气,听到这丘书知求见,他依旧坐在书案后批阅文卷,不抬头的问了句:

“咱家和丘书知公私上都没什么往来,他来做什么?”

边上伺候的写字宦官凑近了小声说几句,邹义停住笔点点头,开口说道:

“请他进来吧!!”

门里门外,通传自然花费不了什么功夫,那丘书知一进值房,邹义却坐在那里不动,双方品级类似,邹义却连最基本的客气也没有,让这丘书知有些不快,可品级一样,权势却大不相同,也只能忍了,脸上堆起笑容,刚要说话,邹义却开口了:

“你外甥在东市那边借酒装疯,要把掌柜的姑娘抢回家,手下还打伤了两个伙计,治安司领顺天府的人将他收押,关三日,鞭笞二十,你是为这个来的?”

如此直截了当,倒是让丘书知愣在那里,邹义又是说道:

“你若觉得不服,那鞭子就不抽了。”

丘书知刚要笑着点头,邹义又说道:

“发配凉州戍边,杖五十!”

去凉州戍边,那边整日里和西域各部打生打死,至于这杖五十,可能直接就在大堂上把人打死了。

好意上门求恳,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这邹义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丘书知脸涨的通红,抬头指着邹义就要怒骂说话,邹义愣愣盯着他,又是开口说道:

“今年修缮西苑,你找的营造虚报了砖瓦竹木的价钱,落袋了八万两银子,你真当宫内无人知道,咱家忙,不送了!”

听邹义报出这个数目,丘书知先是呆愣,然后脸色灰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六科郎值房中办事的宦官各个低头,有的人忍住笑,有的则是有些害怕。

邹义身旁的那名亲信忍不住低声说道:

“邹公公,御用那边的李太监一贯是护短的……”

邹义这边已经又拿起了一本文卷翻阅起来,无所谓的说道:

“李太监再大,还能大的过张公公,由他去。(氵昆 氵昆 小 说 网 w w w 点h u n hun点n e t)”

吕万才被罚俸,追查无名白差役兵卒被勒令从城外撤回,京师各处懂得察言观色的人都认为治安司完了,事态的发展却和他们预料的正好相反,治安司从城外撤回,对外的姿态却比从前更加强硬。

这个强硬不是色厉内荏,而是实实在在的刚硬,治安司控制的顺天府差役、锦衣卫兵卒盯的更紧,犯了规矩的处罚更加严重,平安银子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拖延模糊,没有什么空子可钻。

而且大家都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治安司在城内布的耳目更多了。

做的强硬,耳目密布,必然会引起京师豪门大户的反弹,宫内宫外都有怨言,奈何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这座大山在那里稳当,没他大的不敢多说话,比他大的却都不出声坐视,谁还能把治安司奈何。

低调了许久的邹义说话都丝毫不给外面留情面,更别说做事霸道的吕万才,一贯铁面的李文远。

治安司在城外拉网查案的时候,各处无名白聚集的地方都有不少人逃到了外地去,等差役们撤回城内,没什么地方容身的无名白又都回来了。

不过,经过前面那些案子,京师百姓都对无名白聚居的地方畏之如蛇蝎,轻易不会靠近,甚至还会告诫外乡人不得靠近,免得有什么祸事。

被人完全排斥的无名白们连乞讨都无法进行,活的更加艰难,不过宫内现在定期派人来赈济,勉强还能维持。

所以京师住在这些聚居地附近的百姓,若是看到有人挑着担子,或者赶着马车进去,就知道是送赈济粮秣的人了。

出了宫中宦官们的定期接济,京师内也有豪门富户的凑这个热闹,定期派人送粮送衣,也算给宫内卖个好。

“杂粮饼子加盐菜,大家伙不要抢,人人都有的!”

在西城外的黑水泊子,两间破房外,一帮无名白围着一辆马车,各个伸出手在那里吆喝叫嚷,马车上几个伙计一边向下递,一边在那里吆喝维持秩序。

南城那边没闹案子的时候,除了几个不忘本的宦官派人来周济,就只有城内几家大户派人来,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大户,可这些大户周济的时候却很怪,只给那些身强力壮的,老弱别想沾边。

而且这周济本来应该喂饱肚子,那边还给酒肉,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说,更多的还是让人糊涂。

这个每天都赶着个马车来的,则更像是善人家里派出来,每日就是杂粮饼子,掺麸的厚粥,有时候有点盐菜,填饱肚子最好,而且布施的时候,老弱都要照顾到,赶车的车夫又是个和气人,每次看大家吃的时候,都看着大家吃饭,下来还和大家伙聊聊天。

无名白是弃民罪民,入宫做宦官那是一步登天,不入宫那是受尽白眼和歧视,难得有这么个和善人跟他们聊,大家伙都跟他亲近的很。

不过发饼子的时候,大家却顾不得亲近,先吃了再说,抢不上就没有了,一干人就在车边拿着饼子盐菜狼吞虎咽。

年纪大的,年纪小的都是挤不进去,那车夫照例拿着一份去专门给他们分发,发到最后给了个半大孩子那边,那半大孩子接过,千恩万谢的吃起来。

车夫叹了口气,蹲在了那孩子的身边,车夫眼睛看着前面,像是出神,嘴里却低声说道:

“你说那几个从前拿兵刃的又都回来了?”

“昨天晚上看到的,来这边转悠了一圈,把他们从前丢在这里的几件衣服拿走,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孩子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同样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车夫没有出声,半响才又说道:

“发酒肉那些人又来过吗?”

孩子摇了摇头,车夫拍拍膝盖,刚要起身,孩子突然说道:

“昨日有几名和尚来这边布施,我想上去弄点饭食,却没给我,那几个和尚好凶的模样,只是给那些有力气的。”

车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油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笑着说道:

“别让其他人看到,继续留意些。”

那孩子眉开眼笑的看着指头大小的纸包,在上面舔了口,嘻嘻笑着说道:

“真甜……”

万历九年八月初,高丽国王上奏京师,说仁川这边海盗猖獗,请上国发兵剿灭,维护太平。

京师这边的反应和其他时候求援一样,下旨给辽镇,责总兵李成梁便宜行事,辽镇虽然有水师,可不过是四十几条船,而且这些船现在忙的不可开交,航行于辽镇和天津卫之间,往返运货贸易,大发横财,谁还有功夫去剿灭海盗,辽镇这边接了旨意,却根本没有功夫去理睬,应付了事。

消息传到王通这边,不过是一笑置之,中秋八月十五,是相当重要的节日,海河商业区忙成这个样子,还要在这一天给下面的人发犒赏,或者聚众吃一顿好的。

王通和手下一干文武官员却都没有忙着过节,反倒都是去往船厂那边,天津卫船厂造的第一艘船今日下水。

有王通居中调度,财力、人力、物力都是满额的供应,造船的速度大大高于王通的预计。

到了船厂那边,各色人等差不多都已经聚齐,还有穿着短襟号服的水兵们也在门外列队等候。

看到王通到来,众人都齐齐的行礼问候,王通招呼了声,却没有下马直接进了船厂,跑到船坞那边。

一艘崭新的三桅帆船立在那里,样式和在海河上游弋的飞鹿号一样,不过体积却小了些,只有飞鹿号的三分之二大小,船身上披红挂彩,周围围观的船工船匠各个喜笑颜开,正好是中秋,过节的气氛倒是浓重。

王通入神的看着这艘帆船,打马在船坞边上绕行观看,造船是这个时代制造业最上层行业,是各种先进技术的结合,造出的这个样式的船,按照胡安那些番人来讲,已经可以远涉重洋。

“老爷,这船规格稍小,只放了三十门炮,其中十门是一斤以下的小炮,剩下二十门都是六斤炮,这船在海上走,单对单,海盗没有船能对付得了!”

王通正出神的时候,船厂的管事孟四德上前说道,这名老船工满脸都是自豪,那边主事任愿也凑上前来,开口笑着说道:

“大人,这船还没有名字,请大人起个名字吧!!”

过来的众人都是轰然,七嘴八舌的请王通起名,王通下意识的就要说出“镇远”和“定远”两个,那一世,这两艘船的名字给人印象最深,王通自失的笑了下,开口说道:

“叫镇海吧!!”

呵呵,历史分类第一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可心中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和自豪,谢谢大家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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