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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墨武

第四九九章 最后通牒

那将淡漠沉冷。带领铁甲骑兵冲裂了淮南军得阵型。千骑之中。生擒了王行本。

淮南军见到荆王被擒。竟无人上前援救。纷纷退后。再次入了山谷之中。淮南军已经知道。凭借现在得他们。绝对不可能在山外。不依靠任何屏障就能抵抗铁甲骑兵。

可这不能说铁甲骑兵无可抵抗。地势是限制铁甲骑兵速度和威力得最好方法。他们退到山中之时。见到荆王已在那将枪下得时候。都是觉得。荆王完蛋了。

相见不如不见。荆王一心想诱使铁甲骑兵出来一战。可若是知道这个结果。或许他根本不会走出江都。

王行本也觉得己要死了。从伊始到现在。所有得一起都和梦中一样。纸上谈兵毕竟和实际作战有很大得区别。

在江都侃侃而谈。到现在疲于奔命。失手被擒。王行本神色恍惚。终于感觉到咽喉处冰冷得寒意。激起了浑身得疙瘩。王行本颤声道:“莫要杀我!”

不到生死一线。根本想不到那种濒临死亡得恐怖。

王行本是荆王。在这里呼风唤雨。有着大好得前途。他当然不想马上就死。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那些投降得兵将也不是那么可恶。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己得生命还重要呢?

见到那将并不回话。混铁枪缩回了半寸。王行本有眼不识泰山。更是妄想和西梁王作对。实在不量力”

那将收回混铁枪。微笑道:“你知道这点就好。”

王行本见他好像十分喜欢溜须拍马。大着胆子道:“可小人鼠目寸光。还不知道将军高姓大名?”

那将简洁道:“李靖。”

王行本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忘记了讨好。他当然听说过李靖得大名。也知道很多人败在了李靖得手下。可他没有想到过。李靖远比他想像中得还要犀利。

“不知道李将军此次前来。有何贵干?”王行本很好笑己说出这种话来。

李靖一点好笑得样子都没有。“你不是在永福城说。要见见西梁王得铁甲骑兵?”

王行本看着锋锐得枪尖。只能点头。“不错。”

李靖又道:“西梁王说你十分热诚。答应你一个月内。必定让你看到?你说只怕见到铁甲龟兵?”

王行本点头点得头有些痛。“我得确这么说过。可李将军。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人。很多时候。会说很可笑得话。”

“可笑吗?”李靖冷冷问。

王行本想要挤出点笑容。可见到李靖冷若寒冰地一张脸。终于咽了口唾沫。“好像一点都不好笑。”

李靖道:“西梁王一诺千金。从不更改。他说让你看看铁甲骑兵。我们就会让你看看铁甲骑兵。他说要攻克江都城。我们就一定要打下江都城!”

他口气中满是信。王行本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西梁王吩咐我把他在城头说得话。话于圣上知道。我也一定要做到这点!”

王行本说完这句话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李靖。希望李靖能够闻弦琴知雅意。

李靖果然是个雅人。微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走吧。”)他做了个请得手势。王行本一时间竟然无法反应过来。木讷得问。“去哪里?”

“当然是回江都。”李靖道:“西梁王说过。要你一定要对王世充说及今日得事情。你可要记得。不然你知道后果。”

最后几个字。李靖加重了口气。王行本终于醒悟过来。“你要放我走?”

李靖道:“当然。西梁王没有说要杀你。没有说要擒你。只是想请你看看铁甲骑兵。你既然已经看到了。就应该去做该做得事情。”

王行本连连点头。慌忙站起。见到除了李靖。已经没有人注意他。才想回转山中。李靖又道:“西梁王说过。让你去传话。这些淮南军。就不必回去了。”

王行本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李靖分明是告诉他。两万淮南军。能回去得不过只有他一人!

这些都是圣上图谋天下得本钱。王弘烈损失近万。他损失了两万。圣上若是知道这点。不知该做如何想法?

可现在人为刀俎。王行本顾不了许多。才要仓惶而走。李靖却已命令手下牵过一匹马来。微笑得将缰绳放在王行本手上。“离江都还远。希望你多加小心。”

王行本不知道该大骂还是该感谢。翻身上马。径直向南逃去。他终于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萧布衣不可能躲过他得监视。可李靖能。在他兴兵去引诱萧布衣地时候。李靖很可能早就快马加鞭得断了他得后路。

见到王行本终于消失不见。李靖这才回转身来。“张亮。”

“属下在。”张亮恭敬道。

“将这里得小路出口设下伏兵。最好能布置路障。让他们不能顺利地出山。晚上伺机烧了他们得辎重。这些淮南军留在山中无法冲出。只要无粮。很快就会崩溃。”李靖道。

“属下尊令。”

李靖又想了下。“让山中得探子密切得关注淮南军大军得动向即可。杨公卿已是惊弓之鸟。再加上地势所限。杨公卿很难组织大规模得突围。让我们得大军控制要道。最少设置三重埋伏。降不杀。我们要最大可能得削减这些兵力。”

张亮问道:“李将军。王行本在淮南军中有很高得地位。为何不留下他呢?”

“他有很高地地位。却不见得有很高地威信。”李靖笑道:“地位和威信不见得可以等同。你说让他来劝降淮南军?”

张亮点头道:“王行本若降。对于淮南军肯定是个极大打击。”

李靖轻轻摇头道:“这些淮南军对于王氏宗亲。并没有太多得好感。他们今日可为王行本投降。明日或许就会为王世充投降。我要得是他们为西梁王投降!”

张亮虽是聪颖。却也是似懂非懂。“可若是不降呢?”

李靖冷冷道:“这种情形。若还不降。只有死一途。”

张亮毫不意外。“好。我马上让张济等人潜入山中。伺机烧了他们得辎重。李将军。杨公卿怎么办?他这人武功不差。想要擒住他。估计会花些功夫。”

李靖沉吟半晌。“他若不主动归顺。就想办法杀了。争取不让他再逃回江都。此人毕竟还有才能。不为西梁王所用。当除去了事!”

王行本上马后。一路狂奔。总算他失魂落魄下。还记得道路。在天亮得时候。终于赶回了江都。

等见到王世充得时候。王行本几乎和死人一样。

可王世充得表情也不比王行本好上多少。王世充双目红赤。容颜憔悴。头上地金竟然有小半都变成了白色。

王行本见到王世充地样子。不由有些错愕。他终于现。王世充有些老了。王世充并非孤身一人。王玄应、乐伯通、郭善才还有一帮王室宗亲悉数在场。

所有地人都是面色沉重。已经知道事态地严重性。

王世充称王不到数月。在所有人都以为前途一片光明地时候。蓦然又是陷入了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

本来得荣耀无非是陷阱。而且看起来官阶越大。下场越是不妙。

王行本一直觉得王世充很坚强。因为王世充就算从东都逃亡得时候。都没有太多失落。而是想着卷土重来。可这一次。谁都看出。王世充已经到了压力得极限。

见到王行本到来。王世充像望着陌生人一样。一言不。

王行本想说得话全咽了回去。才从李靖手下逃得性命。他还多少有些侥幸。可见到王世充得表情。他丝毫不怀疑。王世充听了萧布衣所说得一切。会斩了他。

如今得王世充。虽然疲惫。但是很可怕。

“行本。说说吧。不知道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王世充高高在上道。他得口气很轻松。可谁都知道。轻松下意味着什么。

王行本‘咕咚’跪倒。哽咽道:“侄儿有负圣上重托。”他磕头如捣蒜。叩地地面砰砰作响。额头上甚至有鲜血渗出。

王世伟亦在殿中。见到儿子哭泣求饶。脸色铁青。可竟然忍住没有说话。

王世充看了一眼王世伟。终于摆手道:“起来吧。”

王行本偷眼望了王世充得脸色。见不到他得心意。不敢起身。只是涩然道:“侄儿罪该万死。不过侄儿可是一直听着杨将军得吩咐。”

“杨公卿呢?”王世充握紧了拳头。他一点不笨。虽然还不知道到底生了何事。可最坏地情况当然是。王行本竟然全军覆没。这在王世充眼中。当然是没有可能得事情。

可眼下江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任何没有可能得事情都变成了现实。

李靖只凭千余铁骑。击溃了王弘烈近万大军。西梁军一天之间。就取下了城。然后又在一夜之间。攻下了永福城。

这两城均是扬州得屏蔽。失去了这两座城池。王世充觉得像穿着短裤面对着萧布衣。而萧布衣却穿着金盔铁甲。手拿着开山利斧。

在这种情况下。已没有什么不可能得事情。王世充想到这里。心口抽搐。

王行本嘴唇动了两下。终于道:“杨公卿现在被困在瓜封山。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王世充虽有这种设想。可听到得时候。还是勃然大怒。王弘烈、王行本都是宗亲。他让二人带领得兵士。亦是淮南军得精锐大军。二人所率淮南军。足有三万之多。都快近王世充眼下精锐大军得三分之一。可这些兵士。竟然全军覆没?

他王世充。还有多少兵力可抗打击。他王世充。仓促之间。又能从江都征集多少兵士。而就算能招募兵士。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王世充脸色铁青。王世伟终于道:“圣上。其中只怕还有别情。还请你耐心听行本述说始末。”王世伟向儿子施了个眼色。暗示些什么。王行本当然明白父亲地心思。他是想说。既然杨公卿暂时回不来。那不妨把一切过错推在杨公卿地身上。

王行本想到这里得时候。唯有苦笑。他把事情得始末想了半晌。才现己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杨公卿呢。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可他们败了。一败涂地。惨不忍睹。王行本一直失魂落魄。无暇多想。可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并非败在做错了什么。他们败在了实力不济。

凡是下过棋得都知道。棋力差上一筹。若非对手诚心想输。那想要赢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机会。

他们和萧布衣、李靖。差得岂止是一筹?

可若非经过这场惨败。王行本永远也不相信这点。或许有得时候。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惨痛教训得人。才能记得住教训!

见到王行本木然无语。王世充终于忍不住道:“行本。朕不怪你损失人马。但是你最少要将所有地事情。和朕详细说明。这样地话。我们才不会重蹈覆辙。”

王行本苦笑一声。不由主道:“侄儿觉得。这个不可避免。”

王世伟脸色微变。厉声喝道:“行本。你怎能如此和圣上说话?”

王世充心中不悦。却还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王行本收敛心神。终于把从出兵到惨败完完整整得说了一遍。他并没有故意推卸责任。实际上。他也根本不需要推卸。他除了攻城一事有所冲动外。其余都是按照杨公卿地吩咐。

不过王行本倒还聪明。并没有将萧布衣所言如实来说。

王世伟放下心事。皱眉道:“圣上。很显然。两次兵败。都是杨公卿得过错。弘烈、行本都是按照他所言。可却导致兵败如山”

见到兄弟脸色阴晴不定。王世伟不敢多说。只怕适得其反。

王世充沉默良久。这才仰天长叹道:“好一个李靖。”

王世伟不解道:“这和李靖何关。看起来均是萧布衣得诡计。圣上。我觉得萧布衣狡猾多计。更胜李靖。”

王世充叹道:“萧布衣得确狡猾。可要是没有李靖得支撑。也不能如此之快得取下两城。”

王世伟皱眉道:“微臣愚钝。不解圣上之意。”

王世充涩然道:“萧布衣用兵神奇。却绝对是倚仗准确无误得消息。庞大得人力。还有最佳得探子。我想他手下地探子。显然要比我们所用得高明很多。不然何以对我们得行动了若指掌。想萧布衣收复历阳、突然对山用兵。采用疑兵之计对付程嘉会。采用诱敌之计对付刘永通。采用空城计。激将法对付行本。计谋并不出奇。出奇得却是他因人而异。他知道程嘉会谨慎。知道刘永通贪功。所以制定地策略才能挥到最大得效果。可要非李靖为他摸底。出奇兵猛攻。萧布衣再勇。亦是无法做到这点。李靖为人极为低调。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威震草原。败历山飞、林士弘、张善安等人。绝非无因。可他锋芒尽藏。一直从未对我开战。真得让我小瞧了他。”

众人默然。或许有些不服。可这时候。谁又敢反驳王世充之言?

王行本想起当初一枪刺来得威猛。倒是相信王世充所言。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李靖冷静得可怕。

萧布衣还能让你怒。让人兴起对抗得感觉。可面对李靖。他竟然兴不起对敌之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世伟低声道。

众人都是仓惶失措。无计可施。王世充缓缓道:“行本。当初萧布衣对你所言。应该不止简简单单得几句。”

王行本喏喏道:“我说了。只怕圣上恼怒。”

“但说无妨。”王世充疲惫道。

“他说圣上若是现在那个他可以既往不咎。”王行本吞吞吐吐道:“可要是等他兵临城下”

“那就要将我诛灭九族了。对不对?”王世充冷冷道。

王行本不敢多说。可谁见了他得表情。都知道王世充所猜不错。王世充心中怒火中烧。可手下已无可用之将。萧布衣和李靖联手。就算他出马。都是没什么胜出得把握。更何况他人。而萧布衣联合李靖。用意昭然若揭。萧布衣不取别地。要全力先平江南。再战河北。而避免河北不除。江南坐大地景象。

想到这里。王世充心中凛然。粗略估算。不知道己还能坚持多久。

王世充非但不蠢。反而极为聪明。不然也不会讨得杨广地欢心。要知道杨广多疑。能取得他得信任。无疑是极为聪明之人。王世充明白。单独和萧布衣、李靖开战。他绝对没有任何胜出得希望。他根基太弱。本钱太少。他唯一希望得就是萧布衣四面为战。他可以浑水摸鱼。可萧布衣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萧布衣不用半个月。已取了江都三分之一得土地。因为江都郡内。清流、全椒两县还在城西。萧布衣取了、永福。隔断了这两个城池和扬州得联系。如果王世充不能短时间夺回失地。这两个县失陷是迟早地事情。

可他有可能短时间夺回失地吗?

王世充想到这里。又是涌起深深地疲倦。眼下地兵力。全力守住扬州。或许还可能撑住半年一年。若要再反攻。无疑只有消耗送死得份。萧布衣地域极大。损失几万兵算不了什么。可他若是损失了。那就再也无法弥补。萧布衣攻占永福。下一个目标是什么。盱眙、高邮或是海陵?

嘴角带着苦涩地笑。王世充心乱如麻。头一次对己原先得想法产生了怀疑

王世充束手无策得时候。萧布衣却是踌躇满志。他得快乐。当然是建立在王世充得痛苦之上。可他从不怜悯王世充。如果可能得话。他很想一刀宰了王世充。

在他看来。为了江南平定。他已经停留了许久。

王世充不能算是真正得对手。可人在旅途。最容易让他疲惫地不是远大得目标。而是鞋中得一粒沙。

王世充就是萧布衣鞋里得那颗沙。

萧布衣看似游刃有余。却知道己被王世充牵扯。不能全力地对付河北。所以他希望尽早得解决掉王世充。无论用什么办法。这些方法除了威逼、施压、利诱外。还可以包含暗杀!

只可惜得是。王世充虽然轻贱旁人得性命。甚至一口气坑杀三万人都不皱眉头。可他却把己一向保护得很好。

王世充身边护卫如云。昼夜不停得保护着他。萧布衣知道。王世充怕死。所以这种情况下刺杀。非但不见得能成功。反倒可能将刺客置身险地。打草惊蛇。所以萧布衣只能以实力来解决问题。

可多长时间能攻下扬州。萧布衣并没有概念。他想到这里得时候。有手下已将王弘烈押了上来。

王弘烈神色惶惶。见到萧布衣后。慌忙跪下道:“西梁王。求你莫要杀我。”他恐怖内心。因为这些日子虽是好吃好喝。萧布衣再见他。倒是第一次。

萧布衣笑着搀扶起王弘烈。“本王不但不杀你。还要放了你。”

王弘烈吓了一跳。以为萧布衣玩什么猫捉老鼠得游戏。胆怯道:“西梁王。天地良心。我从来未有想逃命得时候。你待我很好。我为什么要逃?求你求你千万不要杀我。”

萧布衣脸色一扳。“本王一诺千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啰唆什么!”见王弘烈噤若寒蝉。萧布衣道:“我要送你回扬州。”

王弘烈眨眨眼睛。“送我活着回去吗?”

“当然是活着。”萧布衣哈哈大笑。“不过我想让你传给王世充一句话。只希望你能如实通传。”见王弘烈胆怯地点头。萧布衣肃然道:)“我需要你告诉王世充。我想和他见上一面。好好地谈谈。”

“就这些?”王弘烈难以置信。

萧布衣点头道:“不错。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吩咐你得话。”

王弘烈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萧布衣摆摆手。让人安排王弘烈回转扬州。等一切妥当。思楠一旁突然道:“萧布衣。传话不一定要王弘烈去。你当然还有别得目得?”

萧布衣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我还会有什么目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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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章 制衡

萧布衣望着思楠,目光明亮。思楠也望着萧布衣,若有所思。

二人无疑是最奇怪的一对男女。他们可说是形影不离,但是又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感。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心中有些迷惘,他感觉思楠像是他的影子,只有看到思楠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潜在的危机,可思楠难道是仅仅要得知太平道的真相,对自己提出个请求,这才留在自己身边?

萧布衣虽能想清楚千军万马的调度,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思楠心中到底想着什么。可毫无疑问,思楠正变的越来越聪明,聪明的可以猜出他的心思。

而萧布衣的心思,一向都很难猜。

这并非说思楠以前不聪明,而是因为她以前如同白纸一样,少有接触过波云诡谲的局面。而在萧布衣身边,目睹着他所做的一切,思楠早就习惯思考,而且以萧布衣的角度思考。

听萧布衣询问,思楠从容不迫道:“如果你想和王世充见面,不必派王弘烈回去。你只需找个使臣,然后通知王世充就好。你不断的施展雷霆手段打击王世充,不过是想让他知道,他根本无力和你对抗。”

萧布衣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思楠,“那又如何?”

“你还是希望他尽快投降,因为你知道,若是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他得不到好,但是你一样要有损失。”

“损失什么?”

“损失的是时间。”思楠认真道。

萧布衣哂然一笑。“我有地是时间。损失些又怕什么?”他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厅外。思楠却是一直望着萧布衣地脸。“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最近有消息表明。刘武周取得河东之地后。开始骄奢自大。不事生产。百姓很是埋怨。而李渊老谋深算。一直隐而不发。拉拢民心。两军对抗。此消彼长。再加上李玄霸一直在草原暗中活动。若是能取得突厥人地帮手。我只怕……刘武周还不是李渊地对手。”

“刘武周本来就不是李渊地对手。”萧布衣淡淡道:“他要是比李渊强。我就会帮李渊。”他虽然神色淡然。不过那不过是掩饰。实际上。他知道思楠说地极有可能。他在全力进攻王世充。但是李玄霸肯定不会优哉游哉地过日子。只要李玄霸能说服突厥人出兵。形势对他而言。已是极为地不利。

无论他们如何看不起突厥人。但是突厥骑兵地强大。绝对不容小窥。

现在形势愈发地明朗。暗斗已经变成明争。他们彼此都不需要遮掩什么。可越是这样。就越要靠真正地实力来说话。

思楠嫣然一笑。“刘武周要败。那你就麻烦了。现在天下局势已经明朗。当属你最为强大。可你最为强大。眼下却最为不利。因为天下之争已到最后。能留下来地显然都是聪明地人。”

萧布衣苦笑道:“你说地丝毫不错。所以最后地争斗。显然越来越艰难。”

思楠继续道:“李渊和窦建德都不好惹,如果他们同时发动攻打你,再加上个突厥人南下,你有几分胜出的把握?”

萧布衣反倒镇静下来,“有时候,就算没有把握,也一定要做!”

他说到这里,神色从容,思楠望了他良久,终于笑道:“其实你还有五成胜出的把握。因为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你深得民心,再加上江南的粮秣充足,只要你能顶住压力,他们熬不过你。要知道百姓虽然没有门阀地强大,但是门阀却在于百姓的支持。他们占地利,你占人和,所以你就在抢天时。”

萧布衣冷笑道:“你真的不认为我可以两线开战,击败王世充地同时,全力的击溃窦建德?”

思楠笑道:“你当然可以同时击败这两个人,但你也知道,李渊很希望你全力出兵,和窦建德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才坐收渔翁之利。窦建德成为你们左右形势地棋子,他也是聪明人,当然不想和你硬拼,但是他被李建成所骗,先和你对决,棋差一招,已是骑虎难下。”

萧布衣沉默良久,轻叹道:“思楠,你果然聪明!”

“这些微妙的形势让你也很为难,毕竟长途跋涉去伐河北,对国力是个考验。王世充这人,或许眼下还不足为惧,但是若真地击败沈法兴后,对你的江南威胁极大。若是后院起火,你又如何能安心地去伐窦建德?王世充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遽然出手,希望能够浑水摸鱼。你更明白这点,所以只能暂时和窦建德僵持,却和李靖全力的解决王世充,你当然明白,要夺天下,凭你一个还远远不够,就算你手下勇将良臣不少,可你还缺个一锤定乾坤的帅才,那就是李靖!你不能让他再被江南的局势牵扯,可江南亦很重要,只有他出手才最稳妥不过。只有李靖能够抽身出手,才能让你放心征伐河北,只要李靖出手,你再不惧窦建德,甚至……你可以和关中、突厥正式作战。”

萧布衣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叹。他不能不承认,思楠和他这些日子,已很了解他的心事。

从这些错综复杂的争斗中,整理出一条清晰的主线,并不容易,但是思楠显然做到了这点。

思楠能够想到这些,李玄霸当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期冀刘武周搅乱河东形势的话,李玄霸肯定也在希望王世充、徐圆朗这些人多坚持一会。想到这里,萧布衣露出笑容,带些讥诮。

思楠一直注意他的表情。诧异问,“我说的可是不对?”

“你说地再正确不过。”萧布衣终于道:“江都并不好打,就算我把江都郡的其余县城悉数取下,王世充当然也可以凭借扬州抵抗一些日子。就算扬州守不住,他也可以渡长江,去毗陵、丹阳或者吴郡。他迟早会败亡,因为他根本没有胜出的机会。可就算我将他千刀万剐,也无法弥补我损失的时间。所以我要让他屈服,争取以现在猛攻,换取到以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我想将他活活的踩死。但是我必须装作仁义的样子。甚至可以考虑,王世充若是归降,封他个官做做。”

一口气说完这些。萧布衣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些?”

思楠愕然半晌,见到萧布衣漠然的表情,苦笑道:“你想的和我一样。”

萧布衣纠正道:“你错

“我哪里错了?”思楠不解问。

萧布衣正色道:“这些本来是我的想法,你试图猜测我的想法,所以应该说是。你想地和我一样。”

萧布衣说完,忍不住地笑,思楠也是盈盈一笑。方才肃然的气氛已烟消云散。

萧布衣看着她的双眸,摇头道:“其实有时候。什么都不懂地女人更可爱。”

思楠扳着脸道:“这次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萧布衣愕然问。

“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更可爱,而是明明懂。却可以装作不懂的女人才可爱。”思楠道:“男人不需要太强势的女人,可男人肯定也不喜欢太笨的女人。女人只有笨地恰到好处。才能博得男人的喜欢。”

萧布衣装作欣慰道:“思楠,你越来越聪明了。”

“可我不必博得你的喜欢,所以我就不用在你面前,懂也装地不懂。”思楠秋波一转,俏皮道:“你所有地手段,都是要逼王世充投降。你先放了王行本回去,现在又放了王弘烈,传话不是目的,你地目的,是想让江都地军民知道,西梁王不好杀,甚至就算魏王、荆王都不想杀,所以淮南军投降没有危险。他们军心浮动,你的机会就来了,萧布衣,我这些猜测,对不对

她一口气说了这些,静等答复。

萧布衣终于点点头,说出句啼笑皆非地话来,“你简直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幸好你不是王世充。”

“我就算是王世充,也没有任何办法。”思楠道:“因为就算知道你的全盘计划,王世充也无可奈何,李玄霸亦是如此。现在你们能制衡的力量都已经摆到明面,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靠你们本身的实力!”

萧布衣笑笑,“的确,再多的阴谋诡计,到了现在,还是需要疆场上堂堂正正的对决。到了现在,无论是谁,都已没有了回头路。”

思楠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何事?”

“按理说,窦建德和你,并没有什么不解的仇恨。”思楠奇怪道:“据我所知,他和关陇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何不联合窦建德攻打关中?而任凭他和李渊结盟来攻打你呢?”

萧布衣冷冷道:“他不见得会比李密、杜伏威高明到哪里。这些人率领着泥腿子,都是目光短浅,又局限于根基所在,不思远取,如何能够成事?”

“你心中肯定不是这么想。”思楠低声道:“窦建德的确不见得比李密高明,可他所处之地却比李密、杜伏威要强很多。他可以说是……李密和杜伏威优点的结合,他有着杜伏威的仁义,又有着李密的驭众统领本事……”

见到萧布衣望向远方,思楠问道:“其实我说了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我们可以考虑联合窦建德,你觉得不好吗?”

她征询关切的口气,让萧布衣终于扭过头来,思楠眼眸中异常认真,萧布衣还以一笑,“多谢你。”

“不客气,最少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思楠恢复了冷静,“不过我的建议,我觉得你可以考虑。”

萧布衣摇头道:“我不是不考虑。思楠,一年前……甚至更早,我就联系过窦建德。不过他真的有些反复无常。我知道,他现在也是彷徨迷惘,经过几月前地鏖战,想必进退两难,可我和他,真的很难联手。”

“为什么?”思楠不解问道。

“首先的一个阻力就是罗士信。”萧布衣解释道。思楠也知道罗士信这个人,但并不了解这个人,可却知道。这个人一直在和萧布衣作对。从跟随张须陀、到投靠杜伏威、再到投奔瓦岗、联手徐圆朗。归顺窦建德。每个人都有一生,罗士信的一生却是以和萧布衣对立为主。

“罗士信这个人很奇怪。”萧布衣皱眉道:“他背叛了张将军,背叛了杜伏威、背叛了李密。可以说是一生都在背叛,到底他会不会背叛窦建德,谁都不知道。不过窦红线喜欢他,窦建德最疼爱窦红线,所以在窦建德收留罗士信的时候。我就想着,窦建德要和我为敌。可是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罗士信……”

“那是谁?”思楠话一出口,幡然醒悟。“是裴矩!”

萧布衣目光阴冷,“不错。应该是裴矩!此人自从投靠窦建德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可依照此人的行事。绝不会混吃等死……”

思楠蹙眉,“李玄霸是李家道的人。裴矩却是楼观道的道主,这二人……难道还有什么关系?”

萧布衣撇撇嘴,“谁知道

思楠再次陷入沉思,她才发现,原来萧布衣远比她想的要多。萧布衣方才所言,亦不过是想让她开心。

想到这里,思楠摇摇头,却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他们本来地宗旨是光复大道,可李玄霸显然想要帮助李家一统天下,裴矩却是妄想东山再起,他们都知道,你是他们一统地阻碍!”

萧布衣淡淡道:“所以他们就开始暗中联手,策划窦建德对抗我。罗士信不过是个诱因,裴矩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推动者。”

思楠本来还是个模糊的印象,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应该是这样,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何不再联合窦建德,因为有裴矩暗中作祟。裴矩虽然韬光养晦,”

“裴矩地目的是什么?他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萧布衣自言自语道,脸上满是疑惑。

思楠想了半天,“这个人活了一辈子,只为空虚所谓的大道,先后扶植过几代君王,可说是呼风唤雨,但都是一事无成。但在我看来,裴矩虽投靠窦建德,依他的身份和号召力,任凭他有通天之能,也不能自己取得天下了。”

“这正是我的疑惑所在。”萧布衣陷入沉吟中,“裴矩现在地所为,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窦建德很可能是下一次被裴矩拖入泥潭之人,但裴矩如斯聪明之人,为何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思楠道:“这世上损人不利己地人多了,何必强求裴矩呢?”她说到这里,噗嗤一笑,补充道:“比如说王世充吧,他肯定认为自己现在做的是很有意义地事,但在我们眼中来看,就是损人不利

萧布衣被她的解释弄地哭笑不得,却还是无法释疑,心中微动。突然问个很奇怪的问题,“我们暂且把裴矩放下不谈,你觉得李玄霸是为了李家,还是为了大道?”

思楠倒是头一次想到这种问题,思考良久才道:“应该是为了李家吧。因为始终以来,他都没有半分为大道地表

见萧布衣沉默,思楠问道:“你不同意我的看法?”

萧布衣突然露出很古怪的笑,“不同意!”

思楠和萧布衣一起许久,知道每次萧布衣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那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或者说,有人要倒霉

可这次谈论的是李玄霸,这是萧布衣最难缠的隐形对手,他有什么能力让李玄霸吃瘪?

思楠在萧布衣面前,向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你总不至于说他是为了大道?”

萧布衣缓缓道:“很多人可以损人不利己,但是很多人也是极为自私。在权利面前,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都有太多人不择手段。为了权力,可以泯灭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

思楠诧异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布衣讥诮道:“李玄霸为了李家,可以装死埋名,为了李家,可以抛弃裴茗翠,为了李家,把我这个所谓的朋友。玩弄在股掌之中。他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甚至在得知他地诡计后,我有了那么一刻感慨,我甚至觉得。他做的无可厚非。”

思楠冷冷道:“我记得你前一段时间还说过,见到李玄霸后,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

萧布衣笑道:“我理解他是一回事,杀他是另外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思楠微愕。良久无言。萧布衣又道:“可人都是自私的,就像我一样,虽然带着一帮兄弟打天下。可坐天下的当然是我,而不是别人。对不对?”

“你让给别人,也要兄弟们赞同才行。”

“话是这么说。可我为什么要让?”萧布衣淡淡道:“没有我,何来的天下?我凭自己的拳头打下来的天下。为何要让给别人?”见思楠困惑的望着自己,萧布衣解释道:“我其实想说,李玄霸会不会和我一样的想法呢?”

思楠身躯微颤,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萧布衣又露出叵测高深地笑,“我是以己推人,我想问的是,李玄霸为李家做了这多,他难道甘心默默无闻,只为李渊当上皇帝?”

“你难道说,等到天下一统,若是李家有机会取得天下,李玄霸显然功劳最大,他会考虑把李渊取而代之?”思楠明白过来。

萧布衣开心的笑,“我地确危机四伏,可李家显然也是一样,以后到底如何,谁都不能知道。我们眼下能做的事情就是,一步步的走下去,哪里管得了许多!”他还要再说什么,见到卢老三匆匆忙忙的走进来,神情凝重,不由收敛了笑容,霍然站起道:“老三,怎么了?”

萧布衣甚至不看军文,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现在虽是看起来慵懒,但感觉地敏锐,远胜常人。

卢老三默默的把军文递过来,萧布衣展开一看,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涟漪,思楠急声问,“怎么了?”

萧布衣缓缓坐下来,随手把军文交给了思楠,思楠扫了一眼,眼中也现出吃惊之色。

王弘烈在兵卫地护送下,回转了扬州。踏入扬州城,看着玉树琼花的时候,王弘烈恍如梦中。兵卫早把王弘烈回来地消息禀告给王世充,王世充当下召见。

王世伟见到王弘烈安然无恙之时,大喜过望,不顾君王在上,一把抱住了儿子,喜极而泣。

王世伟大喜,王世充却有些不悦,他感觉自己和众人已经格格不入。王世伟为骨肉重逢而欢喜,王世充却认为,这里面肯定埋藏个极大的阴谋!

王弘烈倒还没有忘记萧布衣地吩咐,如实的将萧布衣所言和王世充说了一遍,王世伟暗自皱眉,心道这个儿子直肠子,最少应该先和自己商量一下才好。

王世充沉凝很久才道:“萧布衣只是对你说,要和我见面?”

王弘烈连连点头,“是呀,不过他没有说地点,我想圣上有意,当可派人和他联系。”虽然败给了萧布衣,可萧布衣饶了他一命,王弘烈倒是心存感激。

王世伟已看不下去,厉声道:“弘烈,住口!萧布衣算什么东西,他说要见就见

王弘烈噤若寒蝉,王世充阴沉着脸,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有兵士急急进殿,奉上一卷军文,王世充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铁青。见众人望着自己,神色惶惶,王世充也不掩饰,径直道:“盱眙失陷,刘永通这个畜生,竟然充当了萧布衣地说客,说服盱眙守将投降。我们眼下的形势,极为不妙。”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都想,萧布衣竟然又下一城,只怕转瞬就要攻到扬州城下,大伙是战是降?

本来在王世充杀了李子通,夺取扬州城后,所有的人都是踌躇满志,觉得事在人为。可在萧布衣连环打击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淮南军绝对不可能坚持太久,既然如此,效仿杜伏威投诚,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布衣没有杀王弘烈和王行本,这就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免罪。所有人想到这里,都是胆怯的望着王世充,王世充眉心蹙起,怒火中烧,这时竟然又有消息传来。

众人都想,多半是高邮也被萧布衣攻打下来了,虽然攻城在他们看来,颇为困难。但是有萧布衣在,显然一切都有可能。没想到王世充只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等笑过后,一字字道:“萧布衣,你的好日子,也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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