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墨武

第四八八章 围剿

张济有着常人难有的冷静,他问有人在家的时候,犹如远道拜访亲人的朋友。

季秋不知该笑还是想哭,目光一扫,脸色微变。因为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四周影影绰绰的来了数十人,均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可季秋见他们对宅院已成合围之势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人均是西梁精英,转瞬之间,要对庭院内的人进行一场血腥的屠戮!

张济问话的时候,那些人已扼守住要道。季秋虽绝对不会忽略那里的防守。他现在手,或许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张济问完后,庭院中半晌没有响动,然后有人在门内不耐烦道:“没人在家,你是谁?”张济虽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可声音听起来,却满是喜悦之意,他只说了四个字,“恭喜财!”

卢老三知道这些话就是进入院门的暗号,亦是季秋告诉他们的联络方式。季秋在来到这里之前,早把驻扎在这里的人手、联络手段说的一清二楚。

季秋既然背叛,当然会求背叛的彻底些,因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关系到他以后的命运。

门内传来脚步踢踏声,有人不耐的打开房门,喝道:“老七,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饭带回来没有?”

咯吱声响,大门打开,露出个脑袋。见到张济地时候,满是诧异。厉声喝道:“你是……”他谁字没有出口,就被张济一把抓住,捏碎了喉结。

那人凄厉的一声喊到了半途。就被从中扼断,显得颇为凄凉诡异。方才张济杀了最初那人,只怕他泄露消息,所以下手虽慢,却是无声无息。这次张济采用霹雳手段杀人,端是惊天动地。

庭院内地人警觉亦是不差。纷纷站起,有两人就在门旁。拔刀就砍。张济杀死一人之时。已之多。一脚踢出去,大门半边飞出去。迎上了二人。

二人来不及收刀,均是劈在门板上。他们饶是久经阵仗,遇到这种变化也是束手无策。大门来势极快。二人只觉得疾风擘面,压的喘不过气来,双手下意识的去抵大门。没想到大门才被托住,一对铁拳已穿门而出,打在二人地胸口之上。二人胸口陷下去,出一声惨叫,已和大门一样的飞了出去。

庭院中众人纷纷站起。见到这种怪事。有几人惊骇地不能动弹。却有几人就地滚开。几道暗器击向门板后地张济。

张济连杀三人后。并不贪功。身形一闪。已躲在靠墙边地一棵大树后。屏住声息。

大树极粗。几人双臂不能合拢。张济躲在树后。众人见不到他地身影。几人报仇心切。不由分说地从两侧绕过去袭张济。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张济地身份。可已无关紧要。张济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窜到树后地时候。最少一口气出了十数道攻击。可全部落空!

树后竟然没人!

所有人均是一震。难以置信眼前地景象。他们明明见到张济躲在了树后。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错愕之际,张济从天而降,双腿已盘在一人的脖子上,全身一转,已绞死了那人。

他动作干净利索,杀人手法千奇百怪,季秋看到,只觉得脖子僵硬。

院中众人见不到张济地动作,季秋在门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原来张济闪身树后,并不停止,而是手脚齐用,如同狸猫一样地爬到了树上。

他动作轻柔,真的和猫一样,众人因隔着大树,看不到他地行动,习惯性的去击树后,再次被张济从树上降落,偷袭得手。可饶是张济手段百出,亦是落入了众人的包围之中。

眼见同伴惨死,众人非但没有畏惧,反倒生起同仇敌忾之感,长剑短刀,双斧单鞭纷出,齐齐的击向张济。

张济一伸手,抓住已死那人挡在身前。只听到噗噗入肉声不绝于耳。那人已被袭来的利刃碎成几段,不成人形,张济却是趁机又杀了一人,翻身一滚,退到了墙下。

卢老三远远见到,也是叹服。他也算在死人堆打滚,可也少见这种生死一线。

张济当然不如萧布衣勇猛无敌,所向披靡,可他的杀人手法、时机、手段毒辣比起萧布衣,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退到墙边,已无路可退,众人双眸喷火,就要涌上。突然听到嗤嗤声连绵不绝。众人注意力都被张济吸引,从未想到墙头突然涌出许多人,个个手持硬弩,一扣扳机,半空中弩箭如蝗!

那一刻的庭院,犹如人间地狱,只见到弩箭穿梭,一道道血雾从众人身体冒出,弥漫在整个庭院,一轮弩箭过后,十数个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汉子,已软软的向地上倒去,眼中满是不信。

张济脸色不变,抬头望向前方。

只听到嘈杂声阵阵,庭院后的房间里,大厅内,这才又冲出了不少汉子,纷纷喝问道:“什么事?”

这些人听到惨叫呼喝,一时间不明所以,等到觉察不对的时候,这面的第一波屠杀已经结束,张济身先士卒,二话不说的已向人群中窜了过去,众人惊呼声一片,紧接着,墙头上众兵卫跳下,如狼似虎的向那些汉子冲去,转瞬展开了第二轮屠戮。

季秋一直在门外看着,忍不住的两腿抖。在他眼中,王世充派到这里地好手个个以一当十。甚至可以抵挡一只军队的冲击,可今天他才现。自己错地厉害。

惨叫声此起彼伏,西梁兵士却是肆无忌惮的下手。大宅颇为偏僻,本来适合这些人行事。是以没有百姓经过。可就算有百姓经过的话,见到这种情形,早就远远避开,怎会前来。

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强生存。谁都不想莫名地送死。

更多百姓装束的人围了过来,先前的跳入宅院。攻入大门。后来的扼住墙头、小巷等要道。他们的动作快捷、迅猛又是有条不紊。

负责杀人的毫不留情,负责扼守地冷酷无比。虽有人觉不对,还想冲出宅院。可却被守住要道之人死死扼住,倒下墙头之下。

盏茶的功夫后。惨叫声慢慢止歇,卢老三这才舒了口气,苦笑地摇摇头。他虽是这场任务地总指挥,可只有看着的份。

踱入庭院之中,见到遍地尸体,血水如河,卢老三顾不得同情,当下问,“都解决了吗?”

张济浑身上下都是别人地鲜血,听到询问,沉静道:“根据回报,已死了三十八人。”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两声惨叫传来,面无表情道:“死了四十人,这么说还有两个。”随着他话音落地,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卢老三笑道:“还有最后一人了。”

根据季秋的消息,这里一共四十三人,眼下只要等最后一人地死讯后,他们就算任务完成。可张济、卢老三等了良久,再没有惨叫声传出。

见到张济望过来,如同望向死人一样,季秋打了个寒颤,急声道:“四十三人,绝对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难道那人外出了?”

张济只回了三个字,“继续搜!”

庭院外百来人守住要道,庭院中最少已有五十人在搜索,翻遍了大宅地每一个人角落,这些人均是经验丰富,就算是只苍蝇,想必都能现,可却没有人现最后的那个人。

张济不再坐等,也加入搜索工作,就在卢老三极为失望的时候,有一人奔过来,在张济耳边说了几句话,张济点头,大踏步的向后院走去,一直来到一口水井前。

探头向下望了眼,只见到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张济道:“爬出来,我不杀你。”

井里没有声息,张济挥手道:“投石头下去。”他命令一下,一块大石头已砸了下去,咚的一声大响后,恢复了宁静。张济眼中露出阴冷,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井中仍是没有动静,季秋几乎以为张济是在自言自语。可也知道,井中就算有人,这会也绝不会出来,因为依靠地势,他还能活下去,只要有人下井查看,他就可以躲在暗处给与一刀。但是要钻出来,面对这些冷血杀手,这人实在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只可惜,他就算躲在井中,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张济一挥手,大声道:“搬大石头来,填死这口井!”

他声音极大,不但所有的手下听的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躲在井中,显然也能听到。众手下齐齐的应了一声,井中马上传来惊惧的声音,“我马上出来,求你饶了我!”

那人声音中满是恐怖,张济却是残忍的笑笑,再不说二话,十数块大石头扔入了井中,井下传来一声惨叫,转瞬没有了声息。张济冷笑一声,伸手操起一柄锤子,重重的砸去,井壁坍塌,将井口封的严实,众人还是填土,井下那人就算没死,也再无活命的可能。

张济见事情完毕,这才拍拍双手,向卢老三道:“卢郎将,末将已完成任务。”

卢老三饶是见多识广,也有点心惊肉跳,“张郎将武功过人,我一定向西梁王禀告这里的一切。想张郎将如此功夫,定能有更大的用途。”

张济沉声道:“多谢。只是我不过会点武功,只能杀人,领兵却是一窍不通。”

他杀敌如麻,这时却是叹口气,隐有遗憾之意,卢老三心中微动。暗想定要向西梁王举荐这人才好。

二人走出庭院,有兵卫早早地等待。上前低声禀告几句,张济望向季秋道:“西梁王让你前往七里坳。”

季秋吓了一跳,“做什么?”

张济目光森冷。“你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询问!”

季秋浑身冷,连忙点头,在卢老三地带领或押送下,前往七里坳。

七里坳地势崎岖,颇为难行。在乌江镇的东北。历阳、乌江镇、七里坳加上**山,从西南到东北。近似连成一条直线。

如果从**山出兵历阳。若取捷径,当走七里坳。

萧布衣让季秋在七里坳见面。显然是又近了**山一步。

季秋在说出王弘烈在**山埋伏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过。萧布衣反攻地如此快捷。可见到萧布衣的时候,季秋已明白。萧布衣这次很可能是动真格的。

但是季秋还是有些怀疑,他虽然看到了萧布衣手下勇士的实力,但他是否真的有能力调动千军万马攻击王弘烈呢?因为季秋而已。

要想用几百人围剿几十人简单,可要想用几百人对抗近万大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布衣见到季秋后,微笑道:“我听他们说了,你做地很好!”

季秋惶恐中夹杂着窃喜,“多谢西梁王夸奖,为西梁王效力,其实当初江都才见之时,我就有过投靠西梁王的念头,可惜地是,西梁王匆匆离去,让我不胜遗憾。”

初见萧布衣地惊惧,已逐渐的消化,得到萧布衣地鼓励,突然让季秋想到,投靠萧布衣,不应该是迫不得已。有时候,机遇只在转念间。

现在看起来,他是可耻的叛徒,可若是真地帮助萧布衣击败王世充,那他得到的前程,说不定更好,他将不是叛徒,而是弃暗投明地英明之士!

王世充称帝,宗室兄弟子侄无不封王称公,但是对以往投靠的那些手下,多少有些刻薄。季秋跟随王世充多年,到如今还不过是通信跑腿,可见他不得志的地位。

季秋当然有不满,可没有选择的时候,不满只能是心中的牢骚,当有机会的时候,不满却被无穷的放大,转为实际的行动。从伊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主动讨好,季秋已跃跃欲试。

萧布衣一直盯着季秋的眼睛,听他暗通心曲,微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遗憾,你今日所做之事,让我知道你真心归附,你若是再为我做成一件事情,我可封你为银青光禄大夫!”

这个官职是散官,可地位一点不低,若是得到,以后衣食无忧。季秋明白这点,不由咽了下口水。

萧布衣望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可这件事并不轻松。”

季秋心头一跳,脸上变色,喃喃道:“我……我要做什么?”

萧布衣沉声道:“我为防消息走漏,杀了王世充在乌江县的所有手下,其实就是为了你铺路。眼下王弘烈伏兵**山,我只想你今晚就说服他出兵历阳。”

季秋脸色微变,苦笑道:“王弘烈虽自高自大,可有杨公卿帮手,杨公卿此人用兵不差,又很谨慎,我有什么能耐说服他出兵。西梁王,非我不愿,而是怕耽误你的事情!”

他说的尽量宛转,萧布衣并不恼怒,“我也知道这件事很是困难,所以也不会强求,季秋,你很有用,我也不想你出事。把这张纸上话记熟,到时候说给王弘烈,具体如何决定,让他自己做主就好。”

季秋接过那张纸,看了半晌,“就这些?”

萧布衣点头道:“只要你对王弘烈说完这些话后,成与不成,我都会让你前往东都,当个散官,以后衣食无忧,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季秋喉结上下错动了两下,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就算和王世充一辈子,他也不知道能否混上银青光禄大夫一职,这次一搏,可定终身。终于还是道:“西梁王。我尽力一试。”

“那祝你成功。”萧布衣鼓励道:“今日事了,你就可离开**山。我想你地身份不被揭穿,应该没有大碍。”

他口气中满是关切,季秋心下感谢。用力点点头,就要离去。萧布衣突然道:“等一下。”

季秋吓了一跳,“西梁王还有何事吩咐?”

萧布衣看到,难免心中起疑,要换一

季秋低下头望去。见到鞋上的确有暗褐色的血迹,想必是在乌江镇中踩到。季秋这一刻。对于萧布衣几乎佩服地五体投地。也对自己的任务大有信心。很显然,萧布衣是想他成功的完成任务。不然也不会这么关心他的细枝末节。

等季秋换完鞋子,消失不见后。萧布衣这才展开桌案上本有的一张地图,看了良久。卢老三一旁道:“西梁王。这个季秋才投靠我们,值得你如此信任吗?”

萧布衣笑笑,“这个我当然不敢保证,不过要成功,总要去尝试下。王弘烈虽是不足为惧,可杨公卿显然颇得用兵之法。他们驻兵谷中,安营下寨,守的极为稳妥,我们急切难下,若想击败他们,最好地方法就是诱使他们出来。”

“季秋能成功吗?”卢老三大有怀疑。

萧布衣笑笑,“谁知道呢?”弘烈的时候,王世充远在京口,却已知道历阳地消息。

这时候地王世充,并没有坐镇江都,而是亲自率兵征伐沈法兴!他因为在京口,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稍微晚了些。

王世充是个狡诈地人,但不能否认,他也是个会用兵的人。大隋中,即奸诈,又狡猾,能拍马还能领兵地人,也就只有王世充一个。

虽是前途不明,王世充还算意气风,李子通、杜伏威、沈法兴都是不差,算是三虎,虎视眈眈的盯着江都,能从虎口拔牙,坐收渔翁之利,也是要有非凡地本事才行。王世充杀李子通,退杜伏威,败沈法兴,这些事情,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在成功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后,王世充的目标当然是尽快的取得沈法兴的地盘,然后凭借地利和萧布衣周旋,可他又是个贪的人,他进攻沈法兴,却不意味着放弃杜伏威的地盘,他当然想一口吃掉两个胖子,所以他派王弘烈和杨公卿领兵,密切关注历阳的动静。

当得知历阳城生的一切后,王世充的脸上闪过丝焦虑,事态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展,杜伏威竟然活着,而且重新掌控了江淮军的领导权!

王世充只觉得胸口微微作痛,暗自握紧了拳头,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他的本意,杜伏威这时多半已死,而辅公应该执掌大权。辅公这人对朝廷极为痛恨,虽是足智多谋,不好对付,可总比杜伏威投靠萧布衣要好。

眼下的形势大大的不妙!因为他有消息,萧布衣极有可能到了鹊头镇!

萧布衣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王世充要捕捉他的动向,端是花了不少功夫。想到萧布衣已来对付他的时候,王世充有些紧张。

乐伯通就在王世充身边,见到他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圣上,杜伏威就算重掌历阳,可是我们不见得取不下历阳。”

王世充突然道:“伯通,速传令下去,命弘烈从**山撤军,回守**城,坚守不出,以待动静。”

乐伯通大为疑惑,“圣上,你早就想取历阳,正应该趁历阳不稳之际,一鼓作气,里应外合来取历阳城,这么关键时候,怎会要退守**?”

王世充担忧道:“朕只怕萧布衣已到鹊头,图谋朕的江都。弘烈、公卿虽是不差,可如何抵得住李靖和萧布衣的联手?固守城池还是尚可,若是冒然出兵,只怕要全军覆没!”

“李靖、萧布衣会马上攻打我们?李靖好像很久没有动静了。”乐伯通怀疑道。

王世充长叹道:“若说我这世上,还有畏惧之人,无疑就是这两个人。李靖从未败过,萧布衣诡计多端,少有人能揣摩他的用意。他们出兵,素来都是攻其不备,并没有定势。他们出正兵,却多行诡道,等别人看出他们意图的时候,向来都是大局已定!萧布衣突下江南,看似为了江淮军,只怕他真正的目的却是为朕了。”

想到这里,王世充不寒而栗,他本来意气风,觉得败沈法兴已指日可待,哪里想到转瞬要腹背受敌!

乐伯通肃然道:“那好,我这就传令下去。”不等乐伯通离开,有兵士急匆匆的赶到:“启禀圣上,辅公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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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九节破绽

王世充听到辅公求见的时候,有些愕然,他不知道辅公怎么会才离开历阳,就摸到了这里。

但眼下,辅公可说是一败涂地。

辅公和杜伏威经营多年,一文一武,一暗一明,支撑着江淮军,可如李密般,失去军心的后果极为严重,王世充知道辅公离开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再无翻身之力。

对于这种人物,王世充已不再关心。

现实就是如此残忍,王世充从不关心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已找不到辅公的价值,甚至多余的话都不想和他说。

摆摆手道:“不见。”

见兵士退下的时候,王世充突然改变了心思,“请他进来。”同时又吩咐乐伯通,速速通知王弘烈,暂且退守****,暂观后效。等一切安排妥当,乐伯通守卫一旁,辅公这才走进来,王世充哈哈大笑,站起来拉住辅公的手道:“辅伯前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王世充本事就在于,他就算下一刻要捅你一刀,这一刻不妨碍他和你称兄道弟,歃血结盟。

辅公面无表情,坐下来的时候,沉声道:“王世充,你危险了。”

他不称圣上,显然对于王世充这个皇帝并不认可,王世充心中不悦,可脸上笑容更浓,“不知道我何险之有?“我失败的事情你当然知道了。”辅公道。

王世充假意安慰道:“辅伯,人生谁没有失败?关键的是看能否东山再起!”说到这里,王世充有些得意,他毕竟就东山再起过。\

辅公还是没有表情的望着王世充,这让王世充很不舒服,因为辅公像是望着一个死人。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皇帝,辅公态度无礼,让王世充甚至后悔见了他。本来按照王世充的本意。他想要安慰辅公一番。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同情失败是多么让人惬意的事情,可眼下看来,他王世充更像个失败。

“辅伯,你若是有话,请尽快说。你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王世充有了不耐。

辅公又是沉寂了良久。在王世充就要勃然大怒地时候,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句话,“我想……萧布衣到了历阳!”

王世充只感觉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萧布衣跟随杜伏威南下,其实是件隐避的事情,少有人知。后来他乔装到了历阳,亦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是以王世充并不能确定萧布衣的行踪。萧布衣素来都是行踪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他今日可能在东都,明日就可能到了数百里之外的前线。他昨日还在襄阳。可能今日就会到了鹊头。

他马快,行动迅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每到任何的地方。\显然都要解决一件极为重要地事情。

萧布衣从不无的放矢,王世充其实已根据一些消息。推测萧布衣到了鹊头镇,可经过辅公确信后,还是忍不住地升起一股寒意。

萧布衣到历阳,难道仅仅是为了江淮军?

王世充不语,辅公也和木头人一样,二人心情各异,不知过了多久,王世充又问,“你说萧布衣到了历阳,你见过他?”

“没有。”辅公干净利索道。

王世充真想把他一脚踢出去,强忍着怒意问,“你为何如此肯定呢?”

辅公道:“我出了历阳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跟踪,好在我摆脱了跟踪!杜伏威不会监视我,他要杀我,在历阳城就可以。”说到这里,辅公垂下头来,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王世充哈哈一笑,“所以你认为监视你的是萧布衣?”见到辅公跟踪你,和萧布衣来到历阳有何关系?”

辅公淡淡道:“我只知道,在我事败的前天,鹊头镇突然加强了戒备,盘查甚严,李靖的军营,如临大敌。我还知道,杜伏威的行踪,亦是绝对地隐蔽,我更知道,当日在议事厅中,苗海潮身边有两个绝世高手,其中的一个,很可能就是萧布衣!萧布衣放我走,又跟踪我,是因为想要将我地势力斩草除根。\”

“所以你根本没有反抗,直接就离开了历阳?杜伏威南下之快,甚至让你不能有充足地准备。”王世充故作轻松道:“你知道,萧布衣盯着你的举动,杜伏威影响又大,单凭你一个,就算还有埋伏,也绝对不是他们地对手。你不反抗,他们会放你的活路,你若是反抗,反倒给了他们诛杀你地理由?”

辅公漠然道:“王世充,你果真聪明。如果你是萧布衣,我出不了历阳城!”见王世充洋洋自得,辅公又道:“可惜,你还不是萧布衣,所以现在历阳城风平浪静,所以现在萧布衣已经开始要抢你的地盘!”

王世充心头微颤,“那你来做什么,不会只想提醒我吧?”

辅公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因为我不想你败地那么快。”

王世充脸色微变,“萧布衣是个人,不是神!”

辅公道:“你也是个人,不是神!”

王世充眼中杀机涌现,笑意更浓,“你也是个人,不是神!”三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三个意思,人当然会死,王世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不想让辅公走出军营。杀个人对王世充来说,实在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辅公说了一句话,马上打消了王世充的杀机。

辅公说的是,“王世充,我们还有击败萧布衣的机会。”

王世充舒了口气,“是我,而不是我们!我到现在看不出你有任何能帮助我的地方。\”

辅公冷冷道:“萧布衣到历阳的目的绝非安抚江淮军那么简单,我想。他地目标肯定就是你!我知道,你已派王弘烈准备进攻历阳,表面来看,眼下的混乱是个机会,可我知道,这绝对是个陷阱。如果你还不想苦心经营的这点本钱挥霍殆尽。最好的方法就是暂且坚守****,扼住萧布衣进攻江都之路……”

“然后呢?”王世充淡淡问。可心中却有惊喜,他现辅公和他想的不谋而合。

“王世充,说句实话,只凭你现在的实力,想要和萧布衣抗衡,无疑痴人说梦。若是你喜欢,我倒建议你学徐圆朗一样,和旁人联合起来。这才是对付萧布衣铁骑地最好方法。”

“你让我联合沈法兴?”王世充讥诮道。

“不错。”辅公道:“你若是能联合沈法兴,分兵来攻萧布衣。无疑比二虎相争。让萧布衣渔翁得利要好很多。若是你喜欢,我大可前往吴郡和沈法兴谈判!”

王世充沉默良久才问。“辅公,你为何助我?”

辅公沉声道:“因为我痛恨东都。只想和它斗下去!”

王世充欣慰笑道:“有辅伯助我,看来大事可成。既然你想找沈法兴谈判。不如我封你为内史令如何?”

辅公起身施礼道:“谢圣上。\微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世充哈哈大笑,“辅伯,杜伏威有眼无珠,不识辅伯大才,天幸你来相助,想我终于时来运转。对了,不知你准备何时去说服沈法兴?”

“只要圣上下旨,我明日即可出行。”辅公道。

王世充点头道:“既然如此,朕明日下旨一道,还请辅伯辛劳。天色已晚,来人呀……”有兵卫上前,王世充道:“带辅伯前去好生休息,不得怠慢。”

等辅公离开后,王世充眉头紧锁,向乐伯通道:“你都听到了。”

乐伯通疑惑问,“听到了,不知道圣上有何吩咐。”

“朕命你明日等辅公离开后,立刻召集人马,和郭善才分两路大军去取吴郡!”王世充冷然道。

乐伯通大为诧异,“可是辅公他?”

“其实朕方才本来想杀了他,可这么杀了他,未免过于无趣。”王世充阴阴一笑,“这人来投靠朕,当然不怀好意。据朕所想,他多半想暗中蛊惑,妄图渔翁得利,朕岂能让他得逞?伯通,你说沈法兴在和辅公谈判的时候,听闻朕攻打他地郡县,会有何反应?”

乐伯通打了个寒颤,“我听说沈法兴为人残忍暴戾,只怕……他会把辅公煮了吃掉。”

王世充哈哈大笑,拍拍乐伯通的肩头,“你说的不错,这个结果不是很好?”他笑的颇为得意,伸个懒腰,微笑道:“朕已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种情形,那一定有趣极了。\”

乐伯通望见王世充的笑容,隐有疯狂之意,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幽魂般,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山地一处山谷。

谷口狭隘,可谷中却可容千军万马,王弘烈正在这里安营下寨,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季秋才到了谷口,就被哨兵现,带入了谷中。

王弘烈并没有安歇,听到季秋到来,立刻让他来见。

营帐中,除了王弘烈外,还有上将军杨公卿和校尉周奉祖。杨公卿脸色阴沉,周奉祖却是笑容满面。

对于这两人,季秋并不陌生,杨公卿自然不用多说,周奉祖本来是江都地一校尉,当年季秋还和他共事过。不过在季秋眼中,这个周奉祖素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虬髯客扮扬州大盗夜取十二商家,破案地就是周奉祖,当然破案不过是表象,周奉祖在那件事中被萧布衣利用,扮演了个陷害梁子玄的角色。

事后王世充当然明白这点,对周奉祖并没有奖赏。

周奉祖当初多少有些不满,不过如何都不敢得罪王世充。是以还是默默无闻。不过人生往往如此,命中有时终须有,周奉祖虽在王世充手下郁郁不得志,可却很得王世伟地喜欢。\

王世伟是王世充的大哥,王世充称帝后,王世伟自然是皇室宗亲。也就把周奉祖提拔起来。王弘烈是王世伟地儿子,对周奉祖也是颇为信任。提拔到身边当个近卫。周奉祖在季秋的眼中,完全是溜须拍马地小人,所以对他并不恭敬,二人也是不和。

见到周奉祖在王弘烈地身边,看着自己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季秋做贼心虚,难免有些不安。

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季秋想了一遍计划,觉得天机无缝。萧布衣给他的计谋极为精巧。应无差错。乌江县的人死亡殆尽,他也不用担心被揭穿底细。只要他把要说的话说一遍,银青光禄大夫的职位。已向他招手!

这个冒险地计划,值得他付出!

王弘烈已急急问道:“季秋。见到陈正通了吗?”见季秋点头,王弘烈又问,“他怎么说?”王弘烈是王世充的侄子,王世充称帝后,这些兄弟子侄都是争宠贪功,王弘烈早想做出一番成绩,是以彻夜未眠地等待季秋的消息。

季秋见王弘烈紧迫,心中把握又多了一分,故作沉着道:“杜伏威重掌大权,可辅公离开,杜夫人身死,西门君仪、王玉淑、何少声相继毙命……”

“捡紧要的说,这些我都知道!”王弘烈不耐烦道。

杨公卿倒是不急不缓,颇有大将风度,可周奉祖却露出了嘲讽之意,显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季秋见到,心中不悦,忍住怒气道:“江淮军人心惶惶,杜伏威因妻子之死,兄弟背叛,一直无心料理历阳之事,现在陈正通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投靠我们。可听说……萧布衣、李靖已准备明日联系杜伏威,商量接管历阳一事!”

“明日?”王弘烈失声道。

季秋肯定的点头,杨公卿突然问道:“这个消息从何得知呢?”

季秋沉声道:“这是陈正通所言,他说是从苗海潮、阚棱二人的交谈中偷听得知。”杨公卿点头不语,王弘烈却是握紧了双拳,“如果明日萧布衣就要接管历阳,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半点机会?”

季秋沉吟不语,王弘烈一拍桌案道:“绝对不行!”季秋慌忙道:“虽说有消息称,萧布衣要接管历阳城,但江淮军在历阳根深蒂固,岂能一日接管?陈正通说请魏王不必忧心,短期内,我们还有机会。”

王弘烈急问,“陈正通说可趁守城之际,放我们入城,不知他何日才能守城?”

季秋回道:“其实今夜凌晨时分,陈正通就有守城之责,那时候他带的都是亲信,要开城门,并不是问题!不过今晚显然不行,那就要七日后才会再有机会,那时候萧布衣不见得能控制历阳城……”

“等等,为何今夜不行?”王弘烈问道。\

季秋想当然道:“如今已近深夜,我军都已安歇,再加上这里离历阳有百余里地路程,就算立刻动身,赶过去只怕……”

“那我们能不能在天明前赶到历阳?”王弘烈这次问的却是杨公卿。

杨公卿稍微沉吟下就道:“按道理可以赶到,想当年窦建德就是带二百多名手下,在一百四十里外星夜去攻薛世雄地大营,创造了河北军地奇迹!”

王弘烈兴奋的一拍桌案,“窦建德行,为何你我不行?传令下去,速速召集骑兵八百,火速赶往历阳,其余兵马随后就到。我们要在天明之前,拿下历阳城,不给萧布衣半点机会!”

杨公卿愕然,慌忙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王弘烈脸色一沉。

杨公卿苦口婆心道:“眼下情形未明,我等仓促出兵,只怕不等功成,先遭祸事。若依我之见,不如再行打探,七日后再出兵也是可行。圣上有命,让我等稳中求胜,魏王你切不可轻易冒险……”

王弘烈不耐烦道:“窦建德当初袭击薛世雄地时候。可曾打探清楚情形了?”见杨公卿不语,王弘烈皱眉道:“杨公卿,我知道你用兵沉稳,可有时候,用兵光是稳是远远不行。兵贵神速,若是再来往打探。只怕贻误战机,到时候萧布衣若取了历阳。\想要再攻,那可是难上加难。机会在于自己创造,而不是等出来。既然很多人都认为我们不可出兵,眼下不正是我等出兵的大好时机?”

王弘烈说地振振有词,杨公卿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应对。

季秋暗自冷笑,心道王弘烈的反应和萧布衣预期地正是吻合。萧布衣欲擒故纵,让季秋这么说,就是想到以王弘烈贪功的性格。很可能迫不及待的出兵。可王弘烈若是出兵,就中了萧布衣地圈套!王弘烈已令下去。命人速速召集兵马。准备连夜奔袭历阳。准备的功夫,又不停的询问如何和陈正通联系一事。

陈正通此刻早是阶下之囚。当然不会有什么计划。可萧布衣早就为王弘烈设计好了圈套,所以季秋回答的游刃有余。

当然季秋也是表情急迫的劝阻王弘烈莫要出兵。只怕会有危险,到时候他可以轻易的置身之外。可王弘烈显然属驴地。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执意出兵。

营寨众人争议之际,周奉祖突然道:“魏王,我有一事想问季秋。”

王弘烈微愕,“你要问什么,最好抓紧,时不我待!”

周奉祖微笑道:“我只问个小事,季秋,依照你的意思是,你在落叶亭遇到了陈正通,然后和他商议一切后,径直回转地这里?”

季秋微凛,沉声道:“不错,那又如何?”

“这么说,你并没有进入历阳城?”周奉祖又道。

季秋不满道:“军情如火,我又怎么有空进入历阳城呢?再说我没有得魏王的命令,也不好进入历阳城。”

王弘烈若非对周奉祖颇为信任,早就大耳光煽过去。虽是如此,却也满是不耐,“周校尉,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奉祖目光一转,已望向了季秋的脚下,“我想问的是,我记得季秋前日离开这里之时,穿着的鞋并非眼下的这

季秋一怔,一时间不明所以。杨公卿忍不住的向季秋脚下望过去,王弘烈却破口大骂,“周奉祖,你脑袋抽筋了吗?我***现在出兵如火,你他娘地竟然还关心别人的一双鞋子,再不住口,老子宰了你!”

周奉祖见王弘烈火,慌忙施礼道:“魏王,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季秋眼下穿地这双鞋,绝非离开地那双,而眼下所穿的鞋子,却是历阳城春来福老字号地鞋子。春来福老字号仅历阳城一家,鞋帮上有个福字,我以前为魏王你买过,你难道忘记了?”

王弘烈忍不住低头望过去,“那又如何?”

“眼下的事情很明了,季秋地这双鞋有问题,他说从未进入历阳,这双鞋又是从哪里得来?”周奉祖兴奋道:“这说明他可能进入了历阳城,但是他知情不报又是为何,只怕别有隐情!”

众人怔住,季秋汗水已流淌下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萧布衣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坏在了一双鞋上。

他那双鞋本来有血迹,萧布衣为防出错,这才特意为他换了一双鞋,哪里想到,这双鞋竟然成为所有计划中,最致命地破绽!

一时间大汗淋漓,不知如何解释。周奉祖阴冷笑道:“季秋,无话可说了吗?还是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借口?”

季秋强自镇定,“周奉祖,你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吗?这件事其实简单,不过是我的鞋坏了,急于出行,这才向同伴借了一双。我当时就觉得合脚,哪里想到你那么多的门道。这双鞋为何是春来福的鞋子,我并不知情……或许是,是他们在历阳买的吧?”

见到周奉祖阴冷的表情,季秋心中寒。王弘烈疑惑不定,杨公卿诧异万分,周奉祖已冷然喝道:“你说谎!”

季秋心头狂跳,脸色微变。周奉祖已大声道:“季秋,你以为你背叛魏王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你带着西梁兵围剿乌江镇的兄弟时,还有别人看到吧?”

季秋刹那间如五雷轰顶,脸上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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