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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阿越

武二军在石越的眼皮底下,他不敢有所动作外,陈元凤利用南面行营诸将中普遍存在的不满情绪,顺利的得到了北望镇的横塞军与武强的骁骑军的支持。

不得不说,安平的劳军事件,还是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石越的威信,冲击了他对军队的控制力。尤其是在南面行营诸军中,许多将领与石越本无太多的渊源,而一直以来,他们所处的环境又让他们以为辽人其实很好对付——许多人来到河北,为的就是想捞点战功,日后才能飞黄腾达,然而,自到河北之后,他们却被宣台压制着,未立寸功。因此,很多人都不免暗自猜测,认为石越是故意要让与他关系亲厚的将领立功,他们这些非嫡系的将领,便是连汤也没得喝一口……

但尽管如此,对王襄这些武将来说,仍然是不敢公然违抗宣台节制的。

大宋朝已非过去的大宋朝。谁也不敢拿着自己的人头去开玩笑。

只是,这种积威,也只能阻止王襄这些武将,却阻止不了陈元凤这样的文臣。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武臣动辄不服从上司,文臣只知道服从上司,皆为亡国之兆。是以自来都是武臣守纪律,文臣守道义。而陈元凤对于所谓的军法,更无敬畏。从现实来说,石越能杀掉荆岳,但没有皇帝的诏令,却断然是不可能杀得了陈元凤的。

况且陈元凤还是个聪明人。

他不会给石越把柄。

这也是王襄们敢和他一道冒险的原因。

他们虽然不曾奉得宣台的命令,却也不曾违背将令。

陈元凤事先便找了个借口到了武强,他与王襄约好,黄河冰冻之日,便以探马报告发现友军被辽军攻击的名义,一面派人报告宣台,一面先斩后奏,北进河间府“增援”。探马探错情况也是有的,查明清楚,也不过是军棍杖罚。至于他们,宣台总不能说去救援危急中的友军也不行吧?石越不是总说,大军在外,将领有事急从权的处置之权么?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立下了功劳,陈元凤就有信心皇帝一定会保他。

熙宁以来,因为高宗皇帝的关系,大宋朝军中最推崇的是两个人,一是大唐的李卫公,一是仁宗朝的狄武襄公,二人的治军之道一直被宋军奉为圭臬。狄青的那句名言——“违令而胜,权也,何罪之有?”便是连陈元凤,也是耳熟能详了。说起来,这其中也颇多石越的“功劳”。对于大宋的这些将领们来说,一方面,宋廷要防他们专权跋扈,不守纪律;可以另一方面,自太宗朝以来,将领们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也是军事改革的重点。以宋军的历史来说,不管现实的战局如何变化,刻板的执行枢府与上级的命令,结果导致大败,这一类惨痛的教训,实在是要远远多于因为将领们不遵命令造成的败仗。

鼓励将领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冒险,但风险必须由将领本人承担,便如狄武襄公说的,违令而胜,当然无罪,甚至有功。但若是违令而败,那就要罪加一等。这就是军队的法则,以成败论英雄。对于军队来说,这也是必要的吧?如若一支军队中,全部都是唯唯诺诺守令不苟的将领,这样的军队,总是会让人觉得少了点虎狼之气。

从某个方面来说,高宗皇帝与石越算是成功了。甚至有点成功得过头了……

至少绍圣七年的战争开始以来,陈元凤与王襄绝非第一群打擦边球的人。

不过,无论是陈元凤还是王襄,都不曾想到,他们的运气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他们居然误打误撞中,救了田烈武!

清晨起,横塞军与骁骑军便分头北进,原本陈元凤想的是先去饶阳,再见机行事,但骁骑军几名将领,死也不敢去何畏之的地盘招惹是非,不得已,陈元凤才改道前来河间府,打的是与章惇合兵的主意——对章惇,陈元凤也有几分忌惮,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委曲求全,先笼络章惇。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若能利用章惇的野心,两人合兵一处,兵力便十分雄厚,足以干出点动静来了……甚至还可以借章惇之力,来对付石越。

只是,陈元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上天会对他如此关照。

当有探马发现有两只大军在这一带大战后,陈元凤与王襄等人一商议,便决定丢下辎重,轻兵急进,想要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坏,很快,因为发现横塞军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急行军,而探马又探得辽军兵力有两三万之众——骁骑军诸将虽然在武强的时候嘴巴上豪气干云,但此时却突然知道临战而惧了,他们也不敢单独前来,于是便放慢速度,与横塞军一道“缓进”。

若非如此,冒然加入战斗的他们,恐怕只是给耶律信送上一份功勋,说不定还会害了田烈武与张整。在这个时代的战斗中,无用的友军带来的作用,并非只是不起作用,而往往是灾难性的。总之,这一次意料之外的变故,既救了他们自己,也救了田烈武与张整。

终于接近战场,已是接近黄昏,王襄与骁骑军那几名大将,总算没有将在朱仙镇学到的东西忘光,几个人冒了点“险”,悄悄接近战场,观看了一小会的战斗。

就看了这么一小会的战斗,便如同在王襄火热的心里,泼上了一盆冰水。或是因为天气太冷,骁骑军那几名大将,脸色也是不太好看。发了半天的呆,总算王襄还有几分智术,回来之后,便禀报陈元凤,虽然他们很想一举击溃辽军,但奈何天色已晚,此时加入战斗,已无意义。不如厚张兵势,摆出架势来,先在气势上威慑住辽人,待明日再战,辽人就会未战先怯。

陈元凤虽然将信将疑,但行军打仗,他到底是个外行,况王襄素负智名,他也只好依计行事。

谁知此计一出,果然奏效。辽人一见着这边的旗鼓,立时便鸣金收兵。

“牛刀”小试,不仅“惊走”耶律信,立下偌大功劳。而且救的还是田烈武,而且云骑军与铁林军还伤亡惨重……如此一来,在河间府,更是要主客易势了。陈元凤立即意识到,他与南面行营可以压过章惇与右军行营一头了。若能拉拢到田烈武,就更可架空章惇,河间战场的战勋,全得算在他陈元凤头上。

因此虽然田烈武有些无礼,陈元凤还是让王襄前来拜会。

王襄当然不知道陈元凤心中的算盘,但在他的心中,对这些礼节性的东西,却是十分看重的。王襄的祖父,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王铁鞭”,他家虽不能与种、折这种将门相比,但也是世代忠良,其出身较之田烈武,不知高贵多少。虽然束发从军,但自小的耳濡目染中,一些礼仪规矩,已是深入骨髓。在他看来,如田烈武这样骤贵的新贵,实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朝廷委以重任,田烈武本应该更加战战兢兢,谨慎小心。似这般恃宠而骄,居然敢对陈元凤这样的朝廷重臣失礼,更妄想分庭抗礼,已属可恶。再加上田烈武在京师时还颇有贤名,更可见此人之虚伪——权贵们在京师便扮贤良,出镇地方就飞扬跋扈,无所不为,这种事情,王襄可是见过不少,他心里立时便将田烈武划入了这类人当中。

况且,他自领兵离开北望镇起,便算是与陈元凤牢牢的绑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不过,王襄虽然心中愠怒,田烈武的地位却比他高出不少,他也只能强忍心中不快,欠身问道:“既是如此,却不知定远[1]打算几时下令班师回河间府?下官也好回去禀报,与定远大军一道回师。”

田烈武怔了一下,不觉讶然:“回师?不,我们不走。”

“不走?”王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已经打了“胜仗”,却不见好就收,况且这冰天雪地的,不回河间府,却在这外头扎营,这田烈武莫非有病不成?

田烈武却是不解的看了王襄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惊讶,只是淡淡点点头,说道:“方才我已经接到饶阳何将军遣使送来的战报,韩宝正率军向东而来,我军要牵制住耶律信,不能让他去接应。原本我还担忧兵少,既然陈大人与王将军领兵来此,那正是天助我大宋,务请将军回报陈大人,今晚我军便在此扎营,明日再整军去攻打肃宁。”

“攻打肃宁……”王襄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他并非无能之辈,黄昏前那短暂的观战,他便已经看出来,田烈武手下的这些军队,绝非耶律信的对手。他的横塞军与同来的骁骑军,更加休提。今日能有如此结果,已属侥幸,再去挑衅,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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