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阿越

制或歼灭

渡河的宋军,而韩宝则率大军南下,能渡河则渡河,不能渡河,则牵制信都、衡水

之宋军,方便萧阿鲁带部的行动。仗打这个份上,双方在前线对阵之兵力,谁也不

瞒过谁,双方都能猜到个大概,冀州与永静军的宋军有多少,辽军一清二楚,以耶

律信的计算,宋军倘若按捺不住北上,兵力至少要三个营,只要将这些宋军拖在黄

河以北,甚至聚而歼之,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攻占永静军了。

那样的话,甚至萧阿鲁带的迁回,都成为了锦上添花之举。

但当韩宝与萧岚收到武强的报告后,却得知宋军只有三千左右兵马渡河。于是

二人决定不必马上增援武强,又刻意拖了一日。一则狂士兵们多休整一日,一则二

人认为渡河的宋军太少,武强必能坚守,而他们去得太快,将宋军吓走了反而不

美。二人商议着,让宋军在武强城下耗一日,萧岚再去攻击,必能事半功倍。若这

是宋军的试探性进攻,萧岚晚点再去,亦能吸引更多宋军渡河。

而韩宝则仍然坐守深州,他必须算好时间,让他的主力可以再多休息一两日。

这样的精打细算是必要的,在攻下深州、歼灭拱圣军之后,虽然走了姚咒,但萧

岚、韩宝部仍然士气高涨—即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这毕竟是君子馆之后大辽

对南朝的最大胜利,大辽皇帝也当即下令嘉奖—然而,好的统帅,必须要懂得张

驰之道。当年南朝太宗皇帝在灭亡北汉之后,自以为锐气可用,便要乘胜追击,结

果士卒疲惫,兵败幽州,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虽然已经攻下了深州,但韩宝却已经预感到,他们还有很多的仗要打。姚咒的

顽固态度,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这让韩宝更加不想过早的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

法,即使再歼灭晓胜与神射军,也未必就是战争的结束。

他们对萧阿鲁带有着足够的信心,这是一位用兵沉稳的老将,只要赶在他粮食

耗尽之前,攻入冀州或者永静军便可以。甚至倘若萧阿鲁带能顺利渡过黄河,进入

永济渠以西地区,他还可能很容易的找到粮草补给—永济渠是南朝北方潜运要

道,那一带到处都是粮仓。

所以,在耶律信策划的这一波攻势之中,韩宝与萧岚达成的共识就是,他们要

以更长远的目光来对待这场战争。若是他们耗尽全力,哪怕如愿以偿歼灭了晓胜军

与神射军,但若南朝不肯妥协,他们马上就会迎来宋军的主力。以疲惫久战之师与

宋军主力交战,结果很可能会是赵光义第二。

所有的这些事前的计划,当时看起来都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

但此时此刻,在武强城边,苦河之畔,萧岚马上意识到,他回到了现实。

还在随耶律冲哥打仗之时,萧岚就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战争永远不会按着你

的预想进行。

但是,与预想偏差得如此之大,在萧岚的戎马生涯之中,却也还是头一回。

他赫然发觉,宋军既没有增兵,也没有攻打武强。

似乎这只宋军做的事情,只是将防守稍稍向前迈进了一点—此前他们是防守

黄河,现在他们在防守苦河!

而让他更不可理解的是,宋军竟然在一片狭长的地域背水结阵!这意味着他们

完全没有运动的空间,他们就是等在那里,等着挨打,并且不打算躲闪。而且,他

们还懒得连浮桥也没有烧掉一

萧岚可不认为这是宋军主将愚蠢,这是一种挑衅!

他亲眼看着那几百名宋军是如何有条不紊的撒退的,这证明了这一切都是宋军

预谋已久的。然后,宋军还留下了这几座浮桥!这是一个清晰的信号—我就在这

里,无处可跑,浮桥都给你们备好了,你们也不必绕道进城了,有本事就来打我

吧!

萧岚望着黄河岸边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绣着猎鹰展翅图的军旗,目光在族旗中

仔细的寻觅着,突然间,他的瞳孔缩小了—他看见正中间的将台上,有一面席卷

的大旗,突然被风吹展开来,这面大旗上,绣了一个斗大的“仁”字!

“仁多保忠?!”萧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深州之战,最后城破之前,竟然走了姚咒,萧岚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他怎么

也想不到,仁多保忠居然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天神想要保佑他么?

萧岚拔出了佩剑。

“渡河列阵!”

呜呜的号角声,在如血的残阳下,凄凉的响起。武强城的西门与南门轰然打

开,辽军分成两路,分别经过宋军搭好的浮桥与武强城的西门、南门,分成五百骑

一队,一队队的进入到武强城南的这片狭长的地区,背城结阵。

待所有的部队都列阵完毕,萧岚才发现,在这一片狭长的地区作战,宋军固然

施展不开,但他的骑兵也受到限制。最显而易见的是,在这块地区,他不能使用包

抄这个骑兵对步兵最常用,最有效的战术。他也不能使用辽军最传统的结阵法,对

步兵四面结阵,同时猛攻!但他认为,战场仍然对他有利,因为他背后是一座坚

城。

他决定采用辽军最传统的战术。

他将一万骑人马,分成两道,每道十队,每队五百骑。他自率一道,列阵不

动。另有一道五千骑,一队接一队的冲击宋军,在马上朝着宋军的大阵射箭,前队

未能获胜,冲不动宋军阵脚,便马卜退同,由后队接替攻击。十队人马,如此循环

往复,更退迭进,只要其中一队获胜,则诸队齐进,一举击溃宋军。

但是,当他的第一队骑兵发起进攻之后,萧岚马上就发觉了不对。

这是辽军历史上第一次与神臂弓部队交锋。

萧岚发现,他的骑兵根本无法冲到他们的弓箭能射到宋军的距离,在他的骑兵

准备拉弓之前,宋军便已经开始了至少两轮齐射。神臂弓的射程比他的骑兵长了一

大截,而杀伤力也十分惊人,这些部族属所穿的销甲,在神臂弓面前,几乎没

什么防护力可言,一被射中,立即穿透。

眼见着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连弓都没开始拉便纷纷中箭落马,而宋军的第二轮

箭雨又己纤涓天蔽地的落了下来,第一队的骑兵们一阵院乱不待号令,便马上掉

转马头,退回阵中。眼见着第二队便要依着战法,紧跟而上,萧岚连忙举起手来

下令鸣金收兵。后面的骑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时都是莫名其妙的停在了阵

中,望着萧岚帅旗所在的方向。

但他们等来的,却是萧岚退兵的命令。

第二十八章圣主如天万物春(四之全)

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辽军被两轮齐射便被打退,神射军中,顿时发出震耳欲聋

的欢呼声。刚刚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的袁天保、张仙伦、吉巡等第一营将领,此时

亦不由得暗暗佩服起仁多保忠的先见之明来。但另一方面,他们对辽军的蔑视也发

展到了一个无可再高的地步,三人都坚信,神臂弓的确是军国利器,只要调来更多

的神射军,击破甚至歼灭面前的这只辽军,都不是难事。

伯是仁多保忠却没有他们这么乐观,他一边盼咐加强夜间的巡逻,一边从武邑

急调来千余民夫,在营寨中到处点起火矩灯笼,连夜修筑营寨。

早在戌初时分,仁多保忠便收到了唐康、李浩派密使从信都送来的急报,他已

经知道辽军有一支部队已经迁回到了他们的后方,他也知道了唐康与李浩的冒险计

划。但这件事被他瞒得死死的,没有让他的任何部下知道—当仁多保忠知道这个

消息的时候,他都有点院张,他可不想让这个消息来动摇他的军心。

此时再调头去防守南宫的那只辽军—仁多保忠猜到了那是萧阿鲁带部—已

经不太现实。即使他知道萧阿鲁带准备在何处渡河进入永济渠以西地区,也毫无意

义,步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得过马军,若是跟着辽国马军的步伐到处跑,那只能

是死路一条。

因此,倘若由仁多保忠来决策,他会下令立即全线退守,神射军全都退回东

光,而晓胜军与环州义勇则死守信都,据守两座孤城,放开冀州与永静军的其余地

区任辽军驰骋,以宋军的守城能力—信都与东光,一座是大城,一座是军事重

镇,城池之坚固,守城设施、器械之完备,皆非深州可比,辽军纵然倾国而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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