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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阿越

司马光威望犹存,旧党几乎立刻就要分裂在如此大的压力下,若非十月的政策确有效果,双方的合作早已破裂

因此,为了维持国内的稳定,为了安抚司马光,石越亦不得不作出妥协

曾布的奏折、两府的约束,不过是这种妥协手段的一部分而已石越必须让司马光相信他是诚心诚意带领宋朝走出困境,而一场外里之外的战争,却无助于让司马光这么想而若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则更可能令司马光平生疑虑,怀疑他与新党究竟有何区别

石越的麻烦,其实就是薛奕的麻烦

朝廷削弱他的兵力,石越却要求他如果注辇国东犯的话,要以速战速决为利若做不到速战速决,石越亦要求薛奕确保周国与邺国的安全,帮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生存、壮大尤其是同姓诸侯的邺国

用兵之道,有一些最基本的原则——比如客军远来,利于速战因此即便不论实力对比,速战速决,亦应当是注辇国所期盼的,而宋军则应当高壁深垒、严阵以待,避开敌之锐气,消耗敌人之补给,松懈敌人之意志,然后再寻找时机,趁虚而击之,则可竟全功

石越并非不知兵之人,他率军征伐西夏之时,亦能放手给将领自主之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如今却向薛奕下达如此不知兵道之命令薛奕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想到石越在朝中究竟面临多大的压力但石越毕竟算是个好上司,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强人所难,因此又给了薛奕一个最低的目标

因此,虽然薛奕心里很想借此机会,一举消灭注辇水师,但他还是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不容许如此所以,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至少要保全周国与邺国,只不过,凭他眼下的兵力,即使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亦不容易他自然不会理会陈克庄,但他同样也没有说服陈克庄的信心

虽然薛奕心里亦非常希望能够利用上凌牙门的力量若是谢本中不死,他原本可以多出千余人的兵力,甚至还可以大举征召凌牙门的男子若能得此强援,薛奕甚至觉得即使没有广州与归义城的军队,他依然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但是,假若是没有意义的

他必须熬过这一年,他相信石越不会真的坐视不管,最快冬月,最迟明春,凌牙门会有一个新的都督,而他也会得到他的全部兵力

只要他能在此之前,运用好手上的力量,维持住局势

但即使如此,薛奕亦知道他的任务有多困难——周国与邺国,这两国诸侯,都是他的大包袱

薛奕的目光扫过几员部将,落到宗泽脸上

“汝霖,新邺的情形如何?”

宗泽连忙欠身低头,但他仍然很明显的感觉到几道奚落的目光投了过来他抿了抿嘴,回道:“邺国公自得将军劝告,已令次子赵仲彩率一部分部众肯田、招徕部署,邺国公则自率长子赵仲珙以下,全力修葺城防新邺原有旧城,城寨营建,还算顺利城内粮草兵器,自有卢安甫、曹友闻供应,储备充足,以目下邺国人众来看,支用半年,绰绰有余”

但他方说了几句,便听薛奕厉声喝道:“某不是想听你这些废话”

“是”宗泽被薛奕这么大声一骂,更不敢抬头,他知薛奕的脾性,再不敢绕圈子,连忙说道:“属下亦曾训练邺国部众,然除原有禁军,教阅厢军外,自邺国公诸公子以下,大多娇生惯养叫此辈张弩拉弓,实实”

宗泽一面说着,一张脸早已羞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在虎翼军被视为“将种”,许多人都认定他迟早接掌薛奕之位但宗泽亦知道,在军中,自也有许多嫉妒他的同僚他奉令协助邺国训练水步军队,早先却把事情想得太容易,在薛奕面前说了大话,要用两三月的时间,将邺国部众训练成一支不可小觑的部队,但如今的情形,却实实是个笑话

他自随赵宗汉至新邺,便立即将邺国部众中,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挑出来,除染疾在身者、残疾者外,一律与朝廷赏赐的禁军、教阅厢军一道,重新编队,组成一军然后又根据赵宗汉的要求,挑出一些禁军、教阅厢军武官、节级担任都头、队将,再在赵氏亲族中,挑选少年有潜质者,出任副都头、副队将如此安排之目的,一则利于指挥训练,二则亦是为了便于以后能将军队牢牢控制在赵氏亲族手中邺国公赵宗汉虽然遇事没有决断,但也并非愚昧无知之人,他也很清楚这支军队对于他邺国的意义

这样一支军队,是邺国的全部力量,亦是邺国的根基所在,他们将一面操练,一面肯田、修葺城墙

但是,这表面上看起来很妥当的安排,到了实际训练中,却出了问题

赵氏亲族原本都是天潢贵胄,即使是宗泽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叫他们听宗泽的话尚还勉强可以,但叫他们听那些禁军、教阅厢军的武官、节级的话,对这些凤子龙孙来说,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那些武官、节级们,心里面也根深蒂固的自卑,根本不敢命令姓赵的“部下”;但他们虽然对赵家的子孙奴颜婢膝,对宗泽却又不太放在眼里,这些人皆出身步军,有几个人还进过讲武学堂,在他们眼里,海船水军只是一只不入流的军队,哪里配指挥他们?

如此,邺军虽然规模不大,却是上下失位,谁也指挥不动谁宗泽有心要效仿孙武,杀几个赵家子弟立威,但他毕竟只是客将,邺军的都指挥使乃是赵仲珙这位邺国公的世子,乃是个忠厚老实的好人,诗亦读得不少,并不能算不学无术,叫他老老实实听话吃苦,他虽不见得乐意,但也咬着牙硬着头皮便忍了,但叫他下令去杀自己的兄弟子侄,那倒不如直接一刀砍了他来得容易些

因此,宗泽虽然在薛奕面前许下大话,但是,近四个月过去了,他也不算真正掌握了这支军队到了陆月份,邺军当中,有两成的人染上了各种疾病,还有两成的人至今无法拉开一张七八斗的弓更糟糕的是,三个多月以来,染疾而亡的人已经接近一百人,此事对于邺国部众的打击,尤为沉重

在邺国的挫折,实是宗泽从军以来,所遭遇的最大失败虽然越是如此,宗泽越不肯放弃,但是他也知道,邺军的情形,在同僚当中,多半已经传为笑柄

他此时不用抬头,也能知道厅中的其他袍泽,肚子里正在大声的嘲笑他的无能

但薛奕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垂首欠身答话的宗泽,突然问道:“我听说邺国的疾病极为严重?”

“是新邺城内,几乎是每隔一日,便有人染病而死,此事对邺国士气之打击极大”

“我听说几乎没有人主动投奔邺国?”

“是”

“以今日新邺的情形,你觉得若三佛齐遣数百战象,他们能抵御几日?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派兵去攻打?”薛奕冷冰冰的讥讽道

宗泽咬着嘴唇,涨红了脸,既羞且愧,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薛奕高踞在帅椅上,俯着身子,逼视着宗泽,“如此说来,我将你派到邺国,你能回答我的,便是这个国家已全无希望?”

“并并非”宗泽低声应着

“并非?并非什么?”薛奕大声怒道

宗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薛奕的目光,咬着牙说道:“属下以为,邺国并非全无希望”

“并非全无希望?”宗泽的回答,不仅令厅中其余数人侧目,连薛奕亦不觉愕然他其实早已知道邺国的情形,如此羞辱宗泽,不过是想用激将法——薛奕甚至早已准备好要分一支部队去协防新邺城

但宗泽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薛奕素知宗泽虽然年轻,但平生是很少乱说话的,此番吃了个苦头,但邺国内部如此,原也怪不得他但是,一个连薛奕自己都觉得已全无希望的诸侯国,宗泽却说“并非全无希望”,若非薛奕极信任宗泽,几乎要认为这只是年轻人的争强好胜

“是”宗泽这里已是豁出去了,“属下以为,若能做到两件事,邺国未必没有希望”

“两件事?”

“不错第一件事,便是要将邺军置于柔嘉县主掌握下”

“你说什么?”薛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此事的确惊世骇俗”宗泽大声道:“然若非如此,除非邺国公还有一个儿子能如柔嘉县主这般,敢于临阵决断,能令邺国赵氏亲族都畏惧,令邺国部众皆亲附信任,否则,谁也”

“令女子掌兵,宗汝霖你莫不是疯了?”宗泽话未说完,厅内的几个将领亦是面面相觑,有人不顾薛奕的规矩,忍不住插话讥笑起来

但宗泽却不为所动,只沉声说道:“邺国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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