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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许多年

金陵雪

是‘一卡一停’出入模式。除电梯之外,就连安全通道也需要刷卡通行。

十年前,阎经纪带钟晴坐电梯,开关门都刷了卡。十年后,刘副经理带“小钟晴”坐电梯,也刷了卡。但他手势太纯熟,“小钟晴”几乎没有看清,故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这一层。

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电梯竟在这一层停下。

雷再晖刷卡开门,钟有初一眼看见“小钟晴”一脸沮丧站在电梯前,不由得转悲为喜,将她拉进电梯:“快来。”

咦,是她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位姐姐。她拉她做什么?她抱她做什么?她眼湿湿脸白白做什么?咦,她手上的口红不就是那支“好颜色”吗!

“小钟晴”不及多想,一把夺过来,敏捷地钻出正徐徐关闭的电梯。钟有初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雷再晖立刻替她撑住电梯门。

抢口红的动作落在雷再晖眼内已经说明一切——她根本是心甘情愿——但有初根本不放心,根本不忍心,根本不甘心。

她当初自李欢刀下救出何蓉是在情在理,但为什么非要管这个自愿毁掉人生的女孩子?

钟有初怔了两秒,不明白“小钟晴”为什么会往回跑,第一反应是追上去捉住她的手腕:“不要犯傻。”

“你说什么犯傻?”“小钟晴”有些恼怒了,一把甩开她,四面望望,总觉得那八个房间中随时会走出一两个人来看笑话,于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是犯傻!你做过啊!你做过凭什么不许别人犯傻!”

钟有初被她反问得浑身一僵。

她十八岁时的伶牙俐齿只有过之而不及,现在才知道,一定伤了不少心。

这时她才看出来,“小钟晴”的头发有些乱,口红蹭掉了一半,双颊潮红,眼神迷蒙——原来她不是逃了出来,是要去拿这支口红,也许正是为了取悦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用什么来笼络了这个女孩子。也许不像当年那样,急急许下金钱,珠宝,权利,地位,不上钩便硬来——现在他们的手段大概也高明了许多。

但这个女孩子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将失去什么!

“小钟晴”看钟有初被驳得哑口无言,不耐烦地翻了她一眼,正要回房去——

“他们这个圈子是相通的。做过一次这种事情,以后就会有更多人要求你这样做——甚至是你正当应得的东西,也必须用身体来换……他们都会很乐意逼迫你,威胁你……如果你不愿意,前途就都没有了。”

“小钟晴”听她的声音这样悲凉,不由得心中一紧。

但想到那鬓染白发的男人,她狠起心肠一赌到底:“只要我听话,他会善待我!”

钟有初痛苦得几欲晕厥,朝后踉跄了几步,扶住墙。

“是,他会善待你,但他不会尊重你。你若是没有了尊严……”

“别对我讲大道理!”“小钟晴”推开房门,看见客厅的落地灯亮了,有人影在移动,心里直打鼓,怕是已经惊动了他,狠狠推了钟有初一把,“你快走!”

惊蛰8

“小钟晴”已经鬼迷心窍,闪身入房。仍不愿放弃说服她的钟有初情急之中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伸手过去抓住门框;与此同时,“小钟晴”压上全身的重量去关——一声钝响之后,意料之中的钻心疼痛并没有从钟有初的指尖上传来。

那门只差一点点便夹到她。危急时刻雷再晖根本什么也没想,立刻出手替她挡住了这一劫。

他口口声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十分爱惜。但这一冲动,代价却是整个右手的手背严重擦伤,皮肉翻裂,渗出血来。

“小钟晴”一见夹伤了人,吓得尖叫:“啊!我不是故意的!”

钟有初也心疼到彻底清醒:“再晖!”

犯傻的根本不是“小钟晴”。她拾到口红,一路追上来,苦口婆心,犯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最终令心爱的人受伤——若是钟有初,一定明哲保身,放弃游说,管她将来死活!

可是刚才的她,身体里的钟晴复苏了,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居然是心甘情愿地走上这条路!

“我没事。”

他反过来安慰她。他不觉得手疼,只觉得心疼——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这样字字血泪?

她不该以为自己是阿拉丁,拥有雷再晖这盏神灯就可以横冲直撞。

钟有初眼眶红透,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抱歉:“不管了。我再也不管了。痛不痛?”

也许是上天还嫌对她的试炼不够残忍,非要为她的犯贱加注一笔。

“太吵了。”穿着浴衣的闻柏桢出现在门口,“谁……”

酒杯骤然落地。酒液蜿蜒一如鲜血。

“小钟晴”知道自己闯了祸,立刻躲到他身后去:“我……不是……她疯了……”

所有醉意都消失,所有绮思都退散。

闻柏桢看到钟有初本尊竟如此神奇地出现在门口。

当他决定要和“小钟晴”上床,当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将毁灭的时候,就不应该回头。

一回头就变成了耻辱的盐柱。

盐柱看见钟有初一直将那男人的右手捧着;盐柱听见钟有初梦游般地对那男人说:“咦?我好像认识他。我想走近看一看。没关系。我真的好像认识他。”

她的语调是平静的,无波的,她离他越来越近,而他能看,能听,就是不能动,不能说。

钟有初疑惑地将目光细细地投向了她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眉眼。

不是,这不可能是闻柏桢。他明明是一身正气的人,率直,傲气,有铮铮风骨。钟晴不断献媚求欢,他都嗤之以鼻。

可这就是闻柏桢。他眼角的笑纹,鬓边的白发,钟有初数月前还见过他,相谈甚欢,没有隔阂,没有芥蒂。

难怪“小钟晴”一见倾心,自荐枕席——她怎么能怪她呢?她不也曾经对他一见倾心?那时候只不过他不要她而已。

也许时间和阅历令人圆滑,令人世故,但怎样也不该令他变成玩弄少女的恩客——和他父亲同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连闻柏桢都变得不再正直,生命对她所有的残酷,就太可悲了!

钟有初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模糊;一揉眼睛,手指湿湿的,原来是眼泪顺着麻木的脸颊汹涌地流了下来。

怎么会呢?她真的一点也不心酸,一点也不痛苦,只是不懂——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顿悟。

“这算什么呢?”她轻声细语地问。

问他话的是钟晴,不是钟有初。是喜欢闻柏桢的钟晴,不是放弃闻柏桢的钟有初。他知道答案,他从来都知道答案;但紧接着他就听见钟晴自己回答自己——答案之可怖,令他心神俱裂。

“哦,这就是所谓的‘虫生虫’啊。”

他曾教过钟有初基本遗传学,别的她没有听进去,教到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的时候,便傻笑个不停。

“我们那里的说法是‘龙生龙,虫生虫’。”她突然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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