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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

王晓方

第十一章

  袁锡藩打趣儿地说:“袁市长家的保姆论职务性质相当于秘书,论级别相当于副处级,娟娟,恭喜你走马上任!”

  林娟娟腼腆地端起酒杯脸色绯红地干了一杯,众人鼓掌称好!

  “娟娟,想不到你这么文静,竟是海量,来,姐姐也祝贺一杯!”苏红袖也恭维地敬了一杯。

  林娟娟心下窃喜,想不到,市长家的保姆这么不一般,要是能做市长家的……她不敢深想,只是做出朴实、稳重、文静的样子,不时还替袁锡藩喝一杯,陈富忠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钱主任,”苏红袖端着酒杯媚声媚气地问,“房地产开发可是个肥差,你们驻京办的丁主任为什么不亲自挂帅呢?”

  苏红袖看到钱学礼,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丁能通。

  “丁主任有比开发房地产更肥的美差。”钱学礼讪笑着说。

  “你们驻京办可真是个好地方,还有比房地产开发更美的活儿?”苏红袖纳闷地问。

  “当然,我们驻京办就要从大平房里搬出来,入住五星级的北京花园,丁主任既是东州市政府副秘书长,驻京办主任,又是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这差事不比我这包工头子美。”钱学礼说话的口气略带几分嫉妒。

  “丁能通这小子脑瓜子就是好使,当初老肖想安排他到西塘区当区长,锻炼锻炼后再酌情提拔,这小子非要去驻京办,现在来看,谁也没有这小子自在,又当官,又当老板,在北京混得路路通。”袁锡藩口若悬河地说。

  钱学礼的表情阴晴圆缺地变幻着,陈富忠听在耳朵里,看在眼中,“袁市长,听说花博会最初就是丁能通向肖市长建议的?”陈富忠看着钱学礼不太顺眼,顺着老袁的话头继续夸丁能通。

  “可不是,也就这小子能想出这些花花点子,不过这小子不光花花点子多,花心也不少,学礼,听说他与皇县驻京办主任罗小梅关系不一般,有没有这回事呀?”

  袁锡藩看出钱学礼的脸色不对劲儿,钱学礼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也知道钱学礼与丁能通不对付,不能太伤他的自尊心,话锋一转,挑起丁能通的毛病来了。

  “袁市长,这事儿在皇县都当笑话传开了。”钱学礼见袁锡藩的话锋转了回来,立刻来了精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钱主任,快给我们讲一讲嘛!”苏红袖迫不及待地问。

  “有一次,丁能通带港商去皇县考察,晚上他和罗小梅去山里泡温泉,两个人在大青石上那个,被人看见了,检举信都送到市委王书记那儿了。”钱学礼眉飞色舞地说。

  “钱主任是不是道听途说呀,这年头流言有根有据基本属实,越来越像新闻;新闻扑风捉影随意夸大,越来越像流言,要是检举信真的到了王书记手里,早就有动静了,丁能通会在北京安然无恙吗?谁不知道王书记那人眼睛里不揉沙子。”苏红袖抱不平地说。

  “红袖,我就知道你不能相信,要信也不难,你是记者,又是著名电视主持人,去皇县采访采访就知道了。”

  陈富忠听不下去了,毕竟丁能通是自己的朋友:“钱主任,杀人不过头点地,丁能通为人不错,咱们没有必要这么害他,再说,对肖市长影响也不好,你说呢,袁市长?”

  袁锡藩何等聪明,丁能通是肖鸿林的心腹,这么议论丁能通一旦传到肖鸿林的耳朵里,必然影响自己与肖鸿林的关系。

  “富忠说得对,常言道,闲谈莫论人非,娟娟,替叔叔敬一圈。”

  林娟娟只好拎着酒瓶子斟了一圈,然后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一人敬了一杯。

  “袁市长,这年头女人漂亮的不下厨房,下厨房的不温柔,温柔的没主见,有主见的没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乱花钱,不乱花钱的不时尚,时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没法看!娟娟小姐倒是个既能上得厅堂,又能下得厨房的姑娘,做保姆可惜了。”钱学礼惋惜地说。

  “钱主任,要不我给你们家也找一个?”陈富忠半真半假地问。

  “谢谢陈老板的美意,我们家只能找四十岁以上的保姆,否则我那黄脸婆非吃了我不可。”钱学礼无奈地说。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

  酒席散后,苏红袖开车送袁锡藩和林娟娟,钱学礼自己打车走了,海志强把奔驰开到酒店门前,陈富忠醉醺醺地上了车。

  海志强一边开车一边说:“大哥,后面那辆桑塔那像是石存山的。”

  “你怎么知道?”陈富忠回头望了一眼问。

  “刑警支队就那么几辆破车,我摸的差不多了。”

  “妈的,这个姓石的是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了。”

  “大哥,要不咱们把他也做了算了!”

  “别胡来,石存山可不是好对付的,再说,花博会工程马上就要招标了,把这个工程拿下,够咱们吃两辈子的。”

  “是,大哥,我听你的,可是姓石的这么盯着我们,早晚得盯出点事来!”

  “没别的办法,只能从上面往下压,要不就往他身上泼脏水,让市纪委查他,把他搞臭,最好调走。”

  “大哥,这是咱的长项啊,你就瞧好吧!”

  这时,宽大的后车座上响起了鼾声,海志强诡谲地一笑,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紧紧跟着的桑塔那,加大油门,奔驰呼啸着消失在夜幕中。

  省委书记林白从中南海回到东州后,连夜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议,传达中央领导的指示精神,省委大楼五楼灯火通明。

  五二零是专属常委会议室,在整幢大楼中十几个会议室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林白由于疲劳过度,眼圈微显发黑,会议开得很简单,不到四十分钟,但会议的内容让所有的常委非常震惊,特别是东州市委书记王元章。

  原来自从李为民就任东州市委副书记后,他就一直致力于振兴老工业基地的调查研究,经过几年的调查和深思熟虑,他以东州为突破口,用解剖麻雀的方法,对如何振兴老工业基地写出了非常深刻的研究报告,为了得到专家的指点,他把报告寄给了在中央党校当教授的同学,这位同学如获至宝地推荐给了《求是》杂志发表了。

  文章发表后,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林白这才得到中央办公厅的通知,让他连夜赶往中南海勤政殿,总书记与他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谈话,这次谈话让林白对自己任职省委书记以来方方面面的工作进行了反思,对比李为民的工作,反思的结果让他感到一些惭愧。

  会后,王元章想找他谈谈,让他一口回绝了,却迫不及待地把赵长征同志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去北京之前,他给赵长征打了电话,赵长征昨夜一宿没睡着,他不知道中央领导突然找林白会有什么大事,难到是重要的人事变动吗?还是工作上有什么重要指示?今晚听了林白的讲话,赵长征内心很不平静,他在心里不断地检讨自己作为一个工业大省的省长,在振兴老工业基地过程中的责任,两个老搭档一边喝茶一边沉思。

  “老林啊,为民这篇文章既给省里争了光,也让我们很难堪啊!”赵长征呷了一口茶说。

  “这难堪来得好,让我们的头脑更加清醒了。最起码暴露了我们省委一班人的精神状态问题。这些年我们在振兴老工业基地的问题上,虽然喊得响,但做的不实啊!基本上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在现代企业制度改革、特别是产权制度改革上谨小慎微,没有为民同志想的深,想的远啊!”林白深有感触地说。

  “老林,这个李为民在东州任职一直争议很大,现在看来还是欠成熟,背着我们就敢放炮,事先也不通个气,搞得我们很被动啊!”赵长征黑着脸说。

  “长征,牢骚就不用发了,这个人总书记点名要用,说像这种锐意改革,思想创新的年轻干部要尽早提拔上来,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中组部考察组就会到东州。”林白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幽静的街灯说。

  “老林,这小子要接王元章还得历练历练,最起码脾气得改一改,不能想什么说什么,要讲原则,但更要讲策略,毛主席早就讲过,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要做政治家,就要讲点政治智慧。”

  林白理解赵长征的怨气,他毕竟是一省之长,李为民这篇具有真知灼见的文章虽然引起了中央的重视,但也确实给赵长征点了眼药。

  “长征,人的问题要看主流,东州的领导班子情况比较复杂,还需要一位像李为民这样有魄力敢创新的年轻干部带个头,大刀阔斧地干一番事业,你我都老了。”

  赵长征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烟,递给林白,双方各自点上火,又都陷入沉思之中。

  丁能通送走了肖鸿林后,又接待了水敬洪一行,东州驻京办、香港黄河集团、北京花园三方进行了艰苦的谈判,终于在一个月后达成一致,三方在合同上签了字。北京花园管理方一个月后退出,由香港黄河集团酒店管理公司接手管理,由于东州驻京办是第一大股东,丁能通理所当然地成了董事长。

  送走水敬洪以后,丁能通心里非常高兴,他心里一下子想起了两个钟爱的女人,一个是妻子衣雪,一个是情人罗小梅。他时常在心里比较这两个女人,衣雪就像自己的白玫瑰,罗小梅就像自己的红玫瑰。这两朵玫瑰正如张爱玲所描写的,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丁能通其实讨厌“情妇”这个词,这个词代表了放荡堕落;他更喜欢“情人”这个词,这个词代表着浪漫美好,他觉得他的白玫瑰白的“床前明月光”,红玫瑰红的像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几天让丁能通心烦的是金冉冉自从去了刘凤云家后,就像失踪了一样,死丫头连个电话也不打,就像与自己断交了一样,也不知道在刘凤云家干得怎么样,能不能给自己争脸,丁能通觉得这个与自己一样从小丧父的妹妹认得有点累心。

  想着想着,丁能通的车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到了刘凤云家的楼下,丁能通下车往刘凤云家的窗户望了望,无奈地摇了摇头,点上一烟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然后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用力踩了一下,又上了车,正在车里傻傻地坐着时,手机响了,一看竟是心中的红玫瑰,便一阵欣喜掠上心头。

  “小梅,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电话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丁能通得意地说。

  “听你的口气像有什么喜事,难道是北京花园的合同签了?”罗小梅敏感地问。其实,下午她就得到了消息,这个电话就是想探个究竟的。

  “你可真是我的知音,知我者小梅也。”丁能通拿腔拿调地说。

  “通哥,那得好好庆贺庆贺,你来接我吧!”

  罗小梅的口气像是有十足的磁性,丁能通毫不犹豫地发动着车,“你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到。”

  罗小梅是那种男人们人见人爱却是谁也娶不得的女人,但是大部分男人虽然心里爱,但私下里却自惭形秽,其实,罗小梅更像一朵红牡丹,高贵雍容,这样的女人即使热得放荡,也不是哪个男人敢轻易放肆的,这正是丁能通的福气。

  丁能通边开车边想起算命先生老孙头的话,你现在有两个情人,一个是桃花运,一个是桃花劫,孙老头的话让丁能通半信半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谁会给自己带来好运,谁又能给自己带来劫难。

  罗小梅在皇县驻京办门前站了许久,灯光下像一幅优雅的油画,从短裙中伸出的一双玉腿,精致修长得像是刚从牛奶中泡过,两个凸起的乳房弹性十足,像是不服吊带裙的束缚,要从裙子里蹦出来但是逃离了一半就逃不得了,更显得妩媚动人。

  丁能通把车停在罗小梅身边,打开右侧车门,想探出身子叫她,罗小梅已然上了车,丁能通的头正好埋在她的双乳里,一股温柔的馨香顿时让丁能通虚飘飘地没了力气。

  “去哪儿呀?”罗小梅妩媚地一笑问。

  “凯宾斯基怎么样?”

  丁能通脱口而出,说完脸色微微地泛了红。

  “去我家吧。”

  “怎么,你在北京买了房子?”

  “嗯,不过县驻京办没人知道,我是为我们俩买的。这样,我们在北京就有个家了。”

  “小梅,看来你是不想再回皇县了。”

  “通哥,你认为你还能回东州吗?”

  丁能通没答话,从后车座拿过来一束玫瑰花送给罗小梅,颜色却是白色的,车内顿时暗香浮动,罗小梅把白玫瑰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轻轻挑动,表情柔美,媚态怡人,温柔微妙的眼神如浮在水上的白色睡莲,让丁能通砰然心动。

  沉默的爱抚的夜躺在高楼大厦上,从霓虹灯的深处散发着柔和的静谧的温馨,奔驰上了长安街,天安门广场上灯光越发通明,透过车窗映在罗小梅的脸上,显出几分娇脆,几分柔媚,眉与眼美得几乎让人呼吸急促,不近情理。

  车驶进了首都图书馆附近的富龙花园,这是由两栋高层建筑组成的白领公寓,这种房子一般都是精装修带家具的,专门为高级白领建的,一般不超过七十平米,价格也在万元一平米。

  “小梅,小心点,这么好的家别又让谁盯上,我去了一趟皇县都快成笑柄了。要不是我采取措施,这会儿怕是市纪委正在找我谈话呢!”

  “通哥,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会儿我告诉你打蛇的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

  罗小梅说完挽起丁能通的胳膊,走进楼道。在电梯内,丁能通捧着罗小梅的脸,捧着她咻咻的鼻息,吻着扑簌簌的睫毛和温润的樱唇以及柔软的耳垂,吻得罗小梅暖暖的,痒痒的,躁躁的。

  “一会儿进屋我让你亲个够,今晚就住这儿吧,别走了,这是钥匙,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说过这是我们的家。”

  丁能通接过钥匙,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电梯,楼道灯照得楼道通亮,照得罗小梅手中的白玫瑰晶莹剔透,仿佛刚刚盛开一般。

  房间布置得清新典雅,罗小梅把茶几上花瓶中打蔫的百合花扔掉,将丁能通送的白玫瑰插上,更显得房间温馨可人。

  “通哥,先去洗个澡。”

  “小梅,不洗了,我等不及了!”

  “不行,一个晚上够你折腾的。”

  丁能通无奈只好脱光了衣服钻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就出来了。罗小梅看他猴急的样子莞尔一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看电视吧,我也去洗一洗。”

  罗小梅脱得只剩下胸罩和内裤走进卫生间,卫生间里的水哗哗地响了起来,丁能通虽然看着电视,心却在卫生间,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罗小梅洗澡的声音,水哗哗地响个不停,丁能通欲火攻心,苹果什么时候吃完的,也不知道。

  罗小梅出来时,丁能通嘴里叼着苹果胡盯盯地望着卫生间的门,只见罗小梅用一条白浴巾将自己的身子裹起来,一只手高高撑在门上,歪着头向他笑。

  丁能通呆呆地凝望了一会儿,把苹果胡重重地吐在茶几上,喘着粗气将罗小梅抱起,冲进卧室。

  两个人在床上滚得一塌糊涂,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两个人心中潮水般的涌动,激情燃烧的欲望,活脱脱地融化在一起,仿佛等了一万年才如愿以尝地涅磐了,然后再重生,再次涅磐,几番生生死死,丁能通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化成水融进了罗小梅的子宫,罗小梅觉得自己已经将丁能通全部吸进了体内,她浑身颤抖着梦幻般地呻吟,“通哥,通哥,快杀了我……”

  房间内终于宁静了,丁能通靠在床头疲惫地吸着烟,罗小梅泥鳅一样钻到他的怀里,小鸟依人地望着他。

  “通哥,想什么呢?”

  “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

  “算命的怎么说的,说我既有桃花运又有桃花劫。”丁能通用手抚弄着罗小梅的乳房说。

  “在哪儿找的算命先生?”

  “钱学礼找的,为的是给东州那块地看风水。”

  “通哥,钱学礼找的风水先生你也信?别忘了,上次咱俩在皇县的事就是他在害你,说不定算命先生怎么说事先都和独眼龙商量好的!”

  丁能通听了这话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对呀,小梅,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怪不得独眼龙极力推荐那个算命先生非让我去算一算不可,原来压根没安好心,多亏我没上当。”

  “你怎么没上当的?”

  “算命先生故意引我说出我有两个情人,一个是桃花运,一个是桃花劫,还说一个属猪,一个属蛇,我死活没承认,原来这老小子是在套我的话呢!”

  “通哥,独眼龙一直在做你的文章,对你是个巨大的威胁,常言道,无毒不丈夫,像这样的人,你不扳倒他,他早晚要毁了你。”

  “梅,怎么扳倒他?我又不能像他那样干下三烂的事,天天跟踪他。”

  “我从薪泽金小舅子那儿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你就从这儿下手扳他。”

  “什么重要情况?”

  “他小舅子为了承包工程送给独眼龙七百万,如果情况属实,独眼龙就死定了。”

  丁能通倒吸了口凉气,这正是他所盼望的,他也料定独眼龙会这么做的,但他真的这么做了,丁能通竟不敢相信了。

  “小梅,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信息的?”

  “通哥,我你还不相信?薪泽金的小舅子被我灌醉后,吐露的真言。他大骂独眼龙不是个东西,心眼长在屁股上了,心黑透了。”罗小梅嗔怪道。

  “小梅,你密切帮我注意这件事,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渴了,喝点什么吧?”

  “法国红酒怎么样?”

  “好啊,加点冰块和柠檬。”

  罗小梅穿着雪白的罗纱睡衣到客厅酒柜里取了一瓶法国红酒,费了半天劲也没打开瓶塞,到卧室找丁能通帮忙,丁能通用足力气,“砰”地一声,瓶盖打开了,由于用力过猛,几滴红酒若桃花般喷在了罗小梅的睡衣上,正好喷在罗小梅的私处,丁能通不知所措地看着被染红的睡衣,罗小梅手里拿着两个酒杯嗔道:“通哥,不倒酒看什么?”

  “我正在看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丁能通开玩笑地说。

  “这哪是桃花盛开的地方,这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罗小梅说完,丁能通笑弯了腰。望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心上人,罗小梅心中充满了幸福感。罗小梅没结过婚,但先后与两三个男人同居过,不过,都属于不长久的露水夫妻,罗小梅不是没想过结婚成家,但是在官场上呆久了,一般的平庸男人早看不上眼了,特别是到北京后,更是满眼京华烟云,不知何处是归宿?幸好遇上了丁能通与自己两情相悦,一见钟情,又都在北京,是最好的厮守对象。

  罗小梅不是没想过与丁能通组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家庭,但是罗小梅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果然如此,两个人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丁能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的。何况中国官场上的男人当官就要当一辈子,离开官场就一文不值了,不像国外官场上的男人,在官场上优秀,离开官场照样优秀,她曾经问过丁能通为什么会这样?丁能通解释得很深刻,他说,国外官场上讲阳谋,国内的官场讲阴谋,不同的体制产生不同的官场文化。

  丁能通不是那种离开官场就平庸的人,这正是他在官场上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正是这一点,深深吸引了罗小梅,她只在乎是否拥有,而并不苛求占有,女人的一生再也没有比拥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更值得满足的了。

  丁能通是在去首都机场的路上接到金冉冉的电话的,这是金冉冉去刘凤云家后给丁能通打的第一个电话,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哥,想我吗?”

  “冉冉,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怕早把哥哥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哥,别生气,我在这个家不干出点成绩怎么能给你打电话?我不能给你的脸上抹黑呀!”

  “你能这么想,哥很高兴。”

  “哥,周永年和刘凤云昨晚唠嗑,说是中组部要派周永年带队去东州考察干部。”

  “考察谁?”

  “那他们没说,反正说得去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消息对你一定有用,所以才决定给你打电话。”

  “冉冉,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快说,他哪天走?”

  “大概是后天,出发前的东西刘大姐都让我准备好了。”

  “冉冉,哥知道了,你好好干,周永年和刘大姐两口子都是好人,他们将来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现在要去机场接王书记,想着给我打电话。拜拜!”

  丁能通挂断电话首先想到的是与肖鸿林联系,必须马上告诉肖市长,说不定周永年一行会打破东州甚至省里的格局,搞不好还要波及到驻京办。丁能通先与郑卫国联系,郑卫国说,肖市长正在开市长常务会,研究花博会招标之事。

  “卫国,工程最后定哪家公司了?”

  “丁哥,有十几家公司竟标,最有希望的就是肖伟的华宇集团和陈富忠的北都集团。”

  “我知道了,肖市长开完会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有要事。”

  丁能通挂断电话,心情非常复杂,他觉得肖鸿林越来越糊涂了,怎么能让肖伟的公司介入花博会,这不等于自己挖坑自己跳嘛。最可恨的是肖伟,仗着老子是市长,狐假虎威,到处插手,一点也不给老子争气,净添乱,肖鸿林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也是过于纵容了。

  王元章一行走出机舱时,仍然是白丽娜上前献的鲜花,丁能通想请王元章到贵宾室休息一下再走,于欣欣也热情地上前邀请,被王元章断然拒绝了。

  “于经理,感谢你对东州驻京办工作的支持,长期以来,我们有不少干部给机场张总和你本人添了不少麻烦,贵宾室是首都机场为要客准备的,不是我们应该享受的,那太奢侈了!”

  王元章对于欣欣说话,其实是给丁能通听的,丁能通听了心里也确实不自在,心想,“你王元章不识抬举,到贵宾室坐坐不过是尊重你,有什么奢侈的。”

  丁能通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仍然笑容可掬地说:“欣欣,谢谢你,还是按王书记的意思办!”

  几辆奔驰车驶向首都机场高速公路时,肖鸿林来了电话,但是丁能通陪王元章坐在一辆车里,没敢接,他悄悄地关掉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王书记,没想到,花博会的新闻发布会您会亲自来。”

  “目前花博会是东州工作的重中之重,世界给了咱们东州一个机会,咱们东州就要还给世界一个奇迹呀!”

  “王书记,咱们东州驻京办已经入主北京花园,得知您来,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先生也于昨天晚上从香港赶了过来,一个是想请您为明天开店仪式剪彩,另一个还想请您为北京花园提匾。”

  “剪彩可以,毕竟驻京办在资本运作方面作出了新的尝试,值得鼓励,不过,提匾就免了,我虽然好写几笔,但是,给自己定了条规矩,决不给任何单位和个人写扁额,咱们有些领导干部字写得不怎么样,却到处留墨,影响不好!”

  “王书记,谁不知道您是官场上的王羲之,您不作市委书记,靠卖字也能成为富翁。”

  王元章听了丁能通恭维的话笑了笑说:“能通,你小子说话太夸张了,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其实,王元章的书法确实自成一家,只不过身为东州市委书记,限制了他在书法事业上的发展,不过他的书法水准已经不是一般书法家所能匹敌的。

  车队到达北京花园后,丁能通让黄梦然和白丽娜等人陪同王元章一行去房间休息,自己赶紧找到一处僻静地儿给肖鸿林打电话,手机一开,便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显示出来,一看几乎都是肖鸿林打来的,丁能通估计肖鸿林一定急坏了,他赶紧拨通了肖鸿林的电话。

  “丁能通,你是怎么搞的,手机为什么关机?”

  “老板,刚才王书记在车上,话不好说,只好把手机关掉。”丁能通赶紧解释。

  “有什么急事快说,我正忙着呢!”肖鸿林不耐烦地说。

  “老板,中组部的周永年马上带队去东州进行组织考察。”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哪天起程?”

  “后天。”

  “能通,他这是冲李为民来的,这小子前一段写了一篇狗屁文章,上面很重视。”

  “老板,既然如此,他就有可能颠覆东州的政治格局,能通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跟我还吞吐什么?”

  “老板,我认为周永年这一去,东州政坛必然震荡,花博园工程太敏感,千万别让肖伟插手。”

  “我明白了,能通。看来你是用心良苦啊,不过贾朝轩极力推举陈富忠的北都集团,你怎么看?”

  “老板,北都集团也不可取,贾朝轩与陈富忠走得太近,花博园是世界级的,一定要让它干净,绝不能出现丑闻,我建议招标范围不要局限在东州,甚至干脆东州的公司一个都不用,申办下来不容易,一定要保证建成后是世界级的,老板,这样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能通,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消息很重要,新闻发布会很重要,你要密切配合王元章把动静弄得越大越好!”

  丁能通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回头发现白丽娜站在身后,他吓了一跳。

  “姑奶奶,吓死人了!”

  “头儿,”白丽娜笑着说,“王书记找你,研究晚上宴请水总,还有新闻发布会和剪彩的事。”

  “让王书记休息一会儿再说嘛!”

  “王书记那人你还不知道,哪儿是个休息的人哪!”

  丁能通随白丽娜来到王元章的房间,房门微开着,丁能通说:“丽娜,你去盯一下晚宴的事,别忘了通知田伯涛坐陪。”白丽娜点点头走了,丁能通敲了敲门进去了。

  “能通,我正要找你呢,坐,坐。”

  丁能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王元章扔给丁能通一支人民大会堂香烟,丁能通连忙给王元章点上火。

  “王书记,你还抽这个假中华呢,要不要我给你弄两条软包中华?”

  “你小子把心眼少往这上使,多想想正事,我找你是想了解了解贾朝轩在北京学习期间的情况,你是驻京办主任,为他服务一年应该了解不少情况。”

  丁能通听了王元章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很显然王元章已经听到了些什么,王元章想干什么?丁能通内心非常警觉,因为贾朝轩一旦出事,东州官场必然要引起一场大地震。。

  “驻京办的宗旨之一就是为市领导服好务,贾市长在北京学习期间,闲暇时间经常到驻京办找我下围棋,他虽然是个棋迷,却是个臭棋篓子。”丁能通狡黠地说。

  “恐怕不这么简单吧?”王元章嘿嘿地笑着说,“我听说他大礼拜不在北京,也不在东州,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是在向自己了解贾朝轩的情况,难道市委要调查贾朝轩?贾朝轩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仅凭王元章和市委的力量能搬得动贾朝轩吗?很显然,王元章已经对贾朝轩在京学习期间利用大礼拜去境外赌博一事有所了解,丁能通斟酌着想,贾朝轩去境外赌博之事自己跟着去过两次,但是都是因为工作,一次是去韩国首尔考察花博会,另一次是去香港寻求与港商合作开发北京花园,自己虽然去了赌场,也上了赌船,但都是身不由己,并未参与赌博。自己还不知道王元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说。

  “王书记,这我哪儿知道,市领导的事,咱哪敢多问。”丁能通支吾道。

  “好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能通,你还年轻,要好自为之呀!”王元章意味深长地说。

  丁能通听了王元章的话,觉得不是空穴来风,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王元章话锋一转,谈起了宴请水敬洪和明天剪彩的事,丁能通一一作答,两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按门铃,丁能通开门一看是白丽娜。

  “王书记,丁主任,宴请水总的时间到了。”

  王元章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说:“走吧,让水总等,那可不礼貌。”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丁能通和白丽娜对视一下,也跟着王元章上了电梯。

  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陪肖鸿林宴请了日本外商,袁锡藩疲惫地走进家门时,已经快半夜了,他刚打开家门,肖伟就笑容可掬地跟了进来。

  “袁叔叔,我估计您这个点能回来了。”

  “肖伟呀,找叔叔有事?”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扯淡!看我有大半夜来的吗?进来吧!”

  两个人走进客厅,林娟娟迎上来冲肖伟点点头,然后接过袁锡藩手里的皮包和外套,袁锡藩示意肖伟坐,肖伟礼貌地坐在沙发上,袁锡藩也坐下来扔给肖伟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肖伟殷勤地给袁锡藩点上火。

  “袁叔叔,”肖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说,“这是我托朋友特意从美国给你带回来的伟哥,好用得很!”

  袁锡藩接过药瓶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小伟呀,你小子就是对袁叔叔的口味!”

  这时,林娟娟端着洗好的水果送了上来,然后又分别给袁锡藩和肖伟倒了茶水。从进门开始,肖伟就色迷迷地盯着林娟娟。

  “袁叔叔,你家的保姆可真漂亮啊!”林娟娟被肖伟说得不好意思地退出了客厅。

  “娟娟是学医的,我是专门请她来照顾你婶婶的。”袁锡藩有点欲盖弥彰,又有点自鸣得意地说。

  “袁叔叔,”肖伟话锋一转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袁叔叔,关于花博会招标的事,你劝劝我爸,我的华宇集团实力是最强的,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你没探探你爸的口风?”

  “我爸一见我就绷个脸,一说话就跟我讲马列,我哪儿敢看!我爸听您的,您帮我劝劝呗!”

  “看来你爸是听到什么了,有顾虑,他心里当然希望由华宇来做,但是贾朝轩极力主张由北都集团做,政府常务会上争执得很厉害呀,不过,有一个人说话,你爸或许能听,但是千万别让你妈知道。”

  “袁叔叔,有谁还能比您说话更有分量?”

  “驻京办有个叫白丽娜的漂亮女人,和你爸关系甚密,你去找找她,或许能有效果。”

  “袁叔叔,这个白丽娜不会是我爸的小蜜吧?”

  “小伟呀,男人嘛,有个红颜知己在所难免,你小子和苏红袖不也是不干不净的嘛。其实,让你小子花过的女孩不计其数了吧?”

  “好,袁叔叔,为了拿到这个项目,我听您的,去北京找找这个狐狸精。”

  “这就对了,大丈夫心胸要宽广一些,其实,你爸一天到晚不容易。”

  这时,从卧室传出老妇人的咳嗽声,躲在客厅墙边偷听的林娟娟赶紧跑进卧室。

  北京花园的剪彩仪式和花博会的新闻发布会都很成功,送走水敬洪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王元章让丁能通陪自己去逛一逛北京琉璃厂。这是王元章的一个习惯,由于他酷爱书法,所以,每次到北京他都要去琉璃厂文化街品品铜绿、嗅嗅墨香,或者去潘家园旧货市场在人堆里挤一挤,蹲在地摊前跟摊主讨价还价,丁能通并未多想,亲自开车陪王元章驶往琉璃厂文化街。

  丁能通陪王元章从大栅栏一直走到琉璃厂,整条街一眼望去,蜿蜒曲折,古朴典雅,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更没有灯红酒绿的歌厅酒吧,虽然看上去恬静有余,繁华不足,但却是淘宝的好地方,也是文化人的消魂处。

  王元章逛得仔细,一家店一家店地走,先是在宝文堂买了两本书,后又在庆云轩挑了几管毛笔,最后走进了荣宝斋。

  这家三百多年的老店,依旧典雅幽深,王元章驻足,面对郭沫若先生提写的牌匾看了良久才进去,一进荣宝斋便扔出一句话:“能通,你对田黄石感兴趣吗?”

  丁能通听了这句话有些喘不上气来,看来王元章这次逛琉璃厂绝不是为了嗅嗅墨香,难道自己陪肖鸿林给王老送田黄石的事,王书记也知道了?果真如此,王元章此次来京是借花博会新闻发布会之机,微服私访搞调查的,难道王元章对肖鸿林要下手?丁能通想到这儿,手心顿时沁出了汗。

  “王书记,我不太懂,只是听说一两田黄三两金,估计很值钱。”

  “围棋你是行家,一套‘永子’值多少钱?”

  丁能通听罢脑袋嗡地一响,他断定王元章让自己陪他逛琉璃厂一定是想通过自己的反应,确认田黄石和“永子”围棋这两件事是否属实,看来有人向市委举报了肖鸿林和贾朝轩向王老送礼的事,说不定省委也知道了,王元章要通过自己引蛇出洞啊!想到这儿,丁能通脸都白了。

  “我听说‘永子’清末民初就失传了。”丁能通佯装镇静地说。

  “要是明朝的呢?”

  王元章问得若无其事,但丁能通听得心惊肉跳,这时,一位老者迎上来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老先生,我听说荣宝斋有一块田黄王,可否一睹芳容啊?”

  “对不起,田黄王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从不轻易示人的,二位若有其他需求老朽可代劳。”

  “老先生要是有时间,在下想请教个问题。”

  “二位里面请,老朽不胜荣幸!”

  老先生很客气地把王元章和丁能通请到客厅并亲自沏了茶。

  “看二位不像收藏把玩之人,有何见教尽管讲。”

  “老先生,请问一块拳头大的田黄被雕成佛像会值多少钱?”丁能通听后脸都木了,心想,“王元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来摸底的。”

  “这当然要看田黄的质地了,田黄一向有上坂、中坂和下坂田黄之说,即使是下坂田黄也要上百万啊!”

  “老先生,那明朝的‘永子’呢?”

  “‘永子’也就是云子,若是明朝传下来的,价值不亚于田黄呀!”

  “多谢老先生的指教,打扰了,打扰了。”

  王元章说完起身告辞,老先生热情地将两位送出门外,丁能通悻悻地跟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他以为王元章会问自己点什么,王元章却像没事人似的,又逛了起来。

  “能通,”王元章又走了几家店后说,“我累了,咱们回去吧,告诉黄梦然一声,买晚上的机票,我回东州。”

  石存山最近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但是他始终没有放松对段玉芬、刘可心被害案的侦破工作。在办案工作中,他隐约感到东州有一股黑恶势力在兴风作浪,以至于身为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的邓大海都感到由上而下的压力之大,千叮咛万嘱咐,让石存山秘密调查段玉芬、刘可心案,在没有拿到充分证据前,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最近石存山又接到一连串的报警,一个重要的情况让他警觉起来,他觉得蛇要出洞了,所以,一大早就来到邓大海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局长,”石存山兴奋地说,“蛇好象要出洞了!”

  “发现什么新情况了?”邓大海目光炯炯地问。

  “陈富忠在花博会项目招标上做了手脚,手段极其恶劣,他用威胁、恐吓等手段吓退了十几家竟标公司,目前只剩下一家与北都集团竞争了。”

  “存山,不用说,一定是肖伟的华宇集团对吧?”邓大海揶揄地说。

  “局长,华宇集团董事长是肖市长的儿子,北都集团的后台是贾朝轩,这两家公司争起来有戏看了。另外,经过我们认真排查,给李书记写恐吓信的犯罪嫌疑人基本锁定了陈富忠的打手海志强。”

  “存山,是时候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掌握的情况向市委副书记李为民同志汇报,他是主管纪检的副书记,而且主管城建,最主要的是我们俩也得找找后台了,有些人根本不把我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事关重大,市委常委中我最信任的就是李为民。”

  “太好了,局长,李书记嫉恶如仇,一定会全力支持我们的。”

  “存山,这件事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局班子成员,你先回去写一份向李书记汇报的书面材料,要有理有据,写完后,先给我看一下,我认为行了,咱俩立刻就见李书记。今晚贾朝轩请我吃饭,我估计陈富忠也得去,我先跟他们周旋着,你的工作一时一刻也不能耽误,我听说中组部下来一个考察组,是专门考察李书记的,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差错。”

  “局长,是不是李副书记要接王书记?”

  “去,不该问的别问,记住,凡事多动脑子,要学会借东风。”

  “是,局长,我不仅要学会借东风,什么草船借箭、空城计我都要学。”石存山开玩笑地说。

  “混小子,还不去忙!”石存山伸手把邓大海桌上的红塔山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站住!”

  “局长,半盒烟都舍不得?”

  邓大海苦笑着用手指了指石存山,走到书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红塔山扔给石存山说,“回去给大家分了,别独吞了!”

  “是,局长!”石存山行了个军礼走了,邓大海望着石存山的背影,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肖鸿林在得知中组部派周永年带队的考察组抵达东州的消息后,心情非常复杂,他一直在权衡考察组这次来对自己的前程的利与弊,其实,肖鸿林从骨子里对李为民非常反感,他认为,李为民政治上不成熟,是班子不团结的导火索,工作上不讲方法,一味蛮干,生活上特立独行,所有的市委常委和副市级领导都住进了市长常委大院,惟独李为民搞特殊化,非要住在居民小区里不肯搬出,公开给市委市政府上眼药。

  这几年东州的市政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唯独李为民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次花博会选址公然在常委会上反对,还扬言要向省委反映情况,纯粹是个刺儿头!愣头青!这样的人要是提拔起来,当了一把手,还不知要闯多少祸呢!

  可是眼下的局势,提拔李为民似乎势不可挡,如果李为民真的接替王元章任东州市委书记,东州市多年平衡的政治割据必然打破,王元章会不会被提拔到省长的位置上,还是去省人大任个副职,王元章被提拔到省长的位置上的前提是林白进京,赵长征接替林白,林白进京已经嚷嚷好几个月了,但一直没有迹象。

  这次林白突然被招到中南海,肖鸿林以为林白可能是要进京了,却不曾想是因为李为民写了一篇狗屁文章,靠一篇文章就获得升迁,那还要我们这些干实事的干部做什么?干脆都去写文章好了,搞政治和做学问本来就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最可恨的是,对李为民的这次考察,如果不是丁能通最先得到消息事先通知了自己,自己到现在还要蒙在鼓里呢。王元章比自己大两岁,自己即使无力与王元章竞争省长之位,任东州市委书记还是绰绰有余的吧。干了这么多年的市长,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论资力,论能力,论威望,李为民凭什么跟自己比?应该说,中组部这次考察太突然了,肖鸿林几乎茫然无措,而且也太重大了,重大到可以影响到市委市政府副市级以上大部分人的前程,甚至可以影响到省委省政府部分副省级领导干部的命运,政治格局一旦稳定下来,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肖鸿林很快想到了贾朝轩,贾朝轩和李为民是一对冤家,想当年争东州市副市长时,李为民败下阵来,却因祸得福升任东州市委副书记。这些年两个人都主管城建,在工作上都叫着劲,贾朝轩虽然去中央党校学习一年,但是势头上、口碑上明显不如李为民,很显然贾朝轩有些急了,狗急了,就要跳墙,就要咬人,没想到,这个不识抬举的贾朝轩居然盯上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背后打黑枪,手段相当卑鄙,要不是自己及时出手险些着了贾朝轩的道儿。

  这次中组部考察组抵达东州,贾朝轩不会不知道,他一定会采取行动的,对,把贾朝轩推到前台,贾朝轩这个人野心很大,嫉妒心又很强,只要贾朝轩出面搅和,说不定中组部考察组会无功而返,李为民的升迁梦就会化为泡影。

  想到这儿,肖鸿林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火,袁锡藩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老袁,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和你商量。”肖鸿林把烟盒扔给袁锡藩。

  “老肖,花博园工程到底交给哪家公司了?肖伟可是找过我了,让我向你求情呢!”袁锡藩深吸一口烟说。

  “老袁,关于花博园工程我想好了,成立花博园建设指挥部,下设办公室,建设部、环保部、园艺部、攻关部、安全部等部门,东州的建设单位一个不用,全国招标,省得按下葫芦起来瓢,这样谁也别惦记,把花博园工程搞成东州市最干净的工程。”

  “老肖,这样做你就把贾朝轩给彻底得罪了。”袁锡藩不怀好意地说。

  “无所谓得罪不得罪,得罪了他也翻不了大浪,他与李为民争了这么多年,很快就没有资格争了。”

  “老肖,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老袁,中组部下来考察了,考察组就住在草河口宾馆了,是冲李为民来的。”

  “老肖,怎么事先没有一点消息。不太正常啊!”

  “老袁,如今的事情不太正常反倒显得正常,正常的倒不太正常,你赶快把消息散出去,搞得越惊天动地越好,动静越大,有的人就越坐不住,一旦坐不住了,就会露了马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袁锡藩老奸巨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肖鸿林的用意,不禁从心里往外佩服。

  “老肖,李为民太咄咄逼人了,老百姓夸他好,他就快成青天大老爷了,但是政治是讲究权谋的,考察组也不能到老百姓中考察,还不得机关干部说了算,机关里有些人恨不得他下地狱,贾朝轩就是一个,提拔李为民,贾朝轩能气得背过气去,我们只要操纵舆论,就可以一掌控一切了。”

  “老袁,现在你应该明白建花博园为什么不用本地公司的道理了,搞政治要识水性,看不出水深水浅早晚阴沟里翻船。”

  “老肖,上面这么用人也确实让人伤心。你老肖辛辛苦苦为东州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爹不亲,娘不爱的,东州真要大权落到李为民手里,局面非失控不可,李为民是个极难驾驭的人,这样的人极难相处,再加上一个争权夺势的贾朝轩,东州非乱套不可。”

  “局势还不象你想得那么糟糕,他贾朝轩不是急着当一把手吗,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非常时期,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这个时候任何轻举妄动都只能是自毁前程,这一点,你老袁要切记呀!”

  袁锡藩不停地点头,他心里最清楚,肖鸿林不能倒,肖鸿林是自己进入常委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肖鸿林能掌控局面,自己就会有机会,对于自己这把年纪的人机会越来越少了,所以任何小的机会都要珍惜,因为官场上任何小的机会都能转化为大的机会。

  深夜,布满乌云的天空亮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沉闷的轰响,这轰响如闷鼓一样在城市上空滚动,呼隆隆,终于敲碎了夜空。

  窗外不时被闪电照亮,暴烈的雷声接二连三地吼叫着。林娟娟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听见雷声轰鸣,这时,一个黑影闪进了她的房间,那黑影淫亵地爬到林娟娟的床上,像狗一样用鼻子闻着林娟娟身上的体香,然后轻轻脱掉林娟娟的内裤,重重地将身体压了上去……

  外面大雨滂沱,房间里,娟娟裹着毛巾被,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沿上嘤嘤地哭泣,袁锡藩叼着一支烟,深情地吸着。

  “行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什么处女。”袁锡藩走到林娟娟身边,抚摸着娟娟的头发说。

  “想不到你这么有身份的人竟然不干人事!”林娟娟怒目而视地说。

  “什么叫人事?只要是人干的事都是人事。娟娟,你听我说,我从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的气质、谈吐、美貌、性感的身体,让我无时无刻不想你,你知道,我守着一个瘫子十几年了,我内心世界很苦,是你到这个家后,燃起我重新寻找爱的勇气,你放心,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袁锡藩一边说一边把林娟娟搂在怀里。

  “你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娶我?”林娟娟楚楚可怜地问。

  “她是一个废人,再者说,她还能活几年,只要你真心实意地跟着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这时,另一个屋里传来一个女人重重的咳嗽声……林娟娟顺从地把头埋在袁锡藩的怀中,袁锡藩顺势再次把林娟娟压在身下……

  肖伟为了说服父亲肖鸿林让华宇集团承揽花博园工程,听从了袁锡藩的建议,只身去北京找白丽娜,丁能通也亲自去机场接肖伟并把他安排住在昆仑饭店。

  本来丁能通想把肖伟安排在北京花园,但是肖伟怕住在北京花园人多嘴杂走露了他到北京的消息,执意要住在昆仑饭店。

  丁能通得知肖伟到北京是为了找白丽娜,差点误会,以为他是为他母亲关兰馨讨公道、兴师问罪的,吓得不敢告诉他白丽娜的手机,后来肖伟说明真实目的,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白丽娜接到肖伟的电话心里也咯噔一下,电话里肖伟称她为白姐,说是请她到昆仑饭店吃饭,有事商量。白丽娜挂断了手机,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显然肖伟已经知道自己与肖鸿林的关系,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不去肯定不行,去会是什么结果?

  白丽娜想给肖鸿林打个电话,转念一想还是先了解一下肖伟找她的目的再说,量你肖伟也不会把我一个女人如何!于是,白丽娜悄悄地去了昆仑饭店。

  当白丽娜按响肖伟的房间门铃时,肖伟透过门镜偷偷窥视了一会儿白丽娜,肖伟不禁被白丽娜的风韵和美丽所震动,想不到老爸会泡上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难怪袁锡藩建议自己来找这个女人,说老爸会听这个女人的,来的路上,肖伟还半信半疑的,现在他已经深信不疑了。

  肖伟心想,这个女人跟老爸关系暧昧,就别请到房间里了,正好快中午了,还是直接到餐厅谈吧。

  肖伟打开门很自然地问:“是白姐吧,我是肖伟,咱们到餐厅谈吧。”

  肖伟与白丽娜握了握手,白丽娜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跟着肖伟上了电梯。

  在餐厅,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肖伟为白丽娜要了一份燕窝,自己要了一份干捞翅,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要求你,至于你和我爸的关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权干涉!”白丽娜听了肖伟的开场白觉得并无恶意,提着的心也就放松下来。

  “肖伟,我实在想不出我能帮你什么忙?”白丽娜窘迫地说。

  “白姐,你知道花博园工程正在招标,竞争的公司很多,我的公司实力很强,一定能做好这个工程。但是我爸怕影响不好,一直不吐口,想请白姐替我求个情,我想我爸会听你的,事成后,我不会亏待白姐的。”肖伟一口气说完,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长条盒子送给白丽娜。

  “白姐,这是一条白金钻石项链,你带上一定很漂亮,就算是见面礼吧。”

  白丽娜被这条昂贵精美的白金项链深深打动了,更为肖伟的绅士风度所折服。

  “肖伟,既然你这么信任我,这个忙我一定帮,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白丽娜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个秋波,搞得肖伟心旌荡漾,肖伟心想,“这个女人可真是个尤物,一双媚眼居然会放电,老爸喜欢上这个女人一定够他受的。”

  白丽娜则暗自欢喜,心想,“肖鸿林的儿子一旦站在自己这边,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反对自己与肖鸿林交往,即使肖鸿林不与关兰馨离婚,自己的幸福生活也铁定了。”白丽娜拿起肖伟送的白金项链情不自禁地往脖子上戴。

  “白姐,真好看!”肖伟的话一语双关,说得白丽娜心慌意乱,竟带了半天也没带上。

  “肖伟,好象卡在头发上了,帮我看看!”白丽娜妩媚地说。

  肖伟起身为白丽娜摘出卡在项链上的头发,然后亲自给白丽娜戴项链,借机吃白丽娜的豆腐,双手故意碰了一下白丽娜富有弹性的乳峰,肖伟感觉就像摸了刚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上,手感好极了,白丽娜知道肖伟故意吃自己的豆腐,回头妩媚地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肖伟,就在这一瞬间,肖伟和白丽娜仿佛情侣般温馨的镜头被人在暗处拍了下来。

  送走白丽娜,肖伟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想洗个澡,睡一觉,刚脱了衣服,就有人按门铃,一个甜津津的声音问:“先生,需要服务吗?”

  肖伟心想,“莫非是三陪小姐送上门来了?”光着腚走到门前往门镜里一看,果然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妹妹。肖伟心中高兴,二话没说,就把门打开了。

  肖伟刚伸出一个头去,就被一双大手捏住了脸,两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门铛地一声关上了。

  肖伟被捏住脸的大手一把推到沙发上,肖伟眼睛都被捏花了,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两个大汉他都认识,一个是胖乎乎中等身材的陈富忠,另一个是膀大腰圆像打手一样的海志强。

  “陈富忠,你想干什么?”肖伟明显感到来着不善。

  “肖伟,你斗胆包天连你爹的情人你都敢会,就不怕东州人骂你们爷们儿乱伦!”陈富忠掏出烟,海志强赶紧给点上火。

  “陈富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肖伟负隅顽抗地驳斥道。

  “血口喷人!志强,让他开开眼!”

  陈富忠深吸一口烟慢慢地喷在肖伟脸上,海志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扔在茶几上,刚好是肖伟请白丽娜吃饭时的情景,特别是肖伟吃白丽娜豆腐时,白丽娜满脸骚气的媚态,让肖伟看了如坐针毡。

  “陈富忠,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这几张无聊的照片吧?有什么事直说好了”!此时的肖伟已经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儿来,他故坐镇静地说。

  陈富忠心想,“这小子果然见过世面,不给他点厉害,怕是不能服软。”

  “肖伟,这几张照片要是放在你老爹面前,他会做何感想?”

  “我老爸只会当画欣赏!”

  海志强猛地扇了肖伟一个嘴巴说:“妈的,丫子死了还嘴硬!”

  肖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晕了,眼前全是金星,好半天才醒过神儿来。

  “陈富忠、海志强,算你们有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要你的命,你的命不他妈的值几个钱,一句话,花博园工程你他妈的还是撤标吧!”

  “凭什么?”

  “凭这个!”

  海志强从兜里掏出一把亮锃锃的五四式手枪,在手里耍了个花样,然后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肖伟的脑门上。

  陈富忠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说:“肖伟,我陈富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这种屌人我见多了,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陈富忠说着给海志强一个眼色,海志强收起手枪,把身边的皮箱放在茶几上。

  陈富忠接着说:“这个皮箱内有一百万人民币,老弟,如果你退一步,这一百万就归你了,如果你不识抬举,”陈富忠用手猛然揪住肖伟的鸡巴,把水果刀逼在肖伟的根部,“你小子不是喜欢女人吗?从今天起,我就让你做太监。”

  肖伟被陈富忠的举动惊呆了,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浑身发抖,头上渗出了汗。连忙说:“我退出,我退出!”

  陈富忠松开手,用水果刀刮了刮肖伟的阴毛说:“老弟,这就对了,既然识时务,这一百万就归你了,就算大哥给小弟的一个补偿吧。”陈富忠手里的水果刀转了几个花样,猛然插在一个苹果上。

  “志强,既然肖老板同意了,就算成交了,咱们走!”

  陈富忠冷笑着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肖伟,然后带着海志强扬长而去,门咣地关上了,茶几上插在苹果上的水果刀还在微微颤抖……

  林大可没想到在北京刚刚办完皇县驻京办与东州老驻京办的交接手续,就接到了市委组织部的紧急调令,让他到花博园指挥部报到,任花博园建设部部长。走之前,林大可约丁能通吃饭,晚饭就安排在北京花园的玫瑰厅,丁能通还约了薪泽金。

  林大可是与罗小梅一起来的,罗小梅刻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好象刚做了头发,皮肤也像刚在美容院护理过,凝脂般富有弹性,只是与长的五大三粗的林大可走在一起极不协调,就好象一个是土匪头子,一个是被抢的压寨夫人。

  老远就能听见林大可爽朗的笑声。

  “能通老弟,别看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今天说好了我请客!把你们北京花园最拿手的采都上齐,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以皇县县长的身份请客。”

  “既然林县长要给市驻京办创效益,何乐而不为呢?”丁能通开玩笑地说。

  “大可,省驻京办主任薪泽金熟不熟?”

  “太熟了,我们县招待所就是薪主任的小舅子给建的。”

  “老林,恭喜你荣升部长了!”薪泽金一边与林大可握手一边说。

  “升的太快了,直接由正县级升为正部级了。”林大可自嘲地说。

  “小梅,今天的菜由你负责。”

  罗小梅翻看着菜谱开玩笑地说,“今天给你们补一补,来个杞鞭壮阳汤怎么样?”

  “小梅,鞭是什么鞭呀?”薪泽金色迷迷地问。

  “当然是牛鞭了,专治你们男人肾虚。”罗小梅甜津津地说。

  “大可,我有个笑话可是专说你们县乡干部的。”薪泽金喝了口茶水笑迷迷地说。

  “老薪,如果不好笑,待会儿可罚酒啊!”丁能通插嘴说。

  “放心吧,保准你笑岔气儿!”薪泽金说,“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又没有牛鞭你怕啥?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薪泽金说完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酒过三巡后,林大可说:“能通,这回皇县驻京办在东州各县区也是一流的了,这是我到皇县工作后就梦寐以求的,说实话,我一直在考虑县驻京办的功能,经过这几年的实践,我终于整明白了,县驻京办有两项重要职能,一是政府在北京的办事处,二是老百姓的联络站,我们皇县早就把为老百姓进京看病和经商办事服务纳入考核范围了,驻京办不仅是皇县政府的,也是皇县老百姓的。不仅要为政府办大事,对老百姓的小事也有求必应,可惜呀,就要离开皇县了。能通,今儿请你吃饭,主要是感谢你对皇县做出的贡献。”

  “老林,能通为皇县做什么贡献了?”薪泽金问。

  “丁主任为皇县人民做了两大贡献:一是招商引资,使皇县丰富的钼矿得以与港商联合开发;二是把东州市的老驻京办给了我们皇县,使皇县驻京办的硬件上了一个新台阶。小梅,来,咱们一起敬丁主任一杯。”

  丁能通今天高兴,酒量见长,林大可就要离开皇县了,情绪激动,两个人难免多喝几杯。

  丁能通放下酒杯感慨地说:“实际上,市驻京办在强化应酬、公关和接待职能的同时,也在有意识地强化为民服务的职能,如信访、进京农民工的各种协调服务等,这也是创造和谐社会的客观需要。薪主任,你们省驻京办打法有变化吗?”

  这段时间主要是接待省里各部门的领导,薪泽金毫不避讳地说:“今年风声比较紧,跑部委的工作有所缓解,但我们还是希望以另外的方式,与有关部委继续加深感情,不过今年来京跑‘部’的企业相对减少了,探测政策动向的官员多了。”

  “要是中央政府各部门的资源分配与项目审批的标准和程序完全公开透明,地方各级部门不需要额外支付成本,就可以平等地获取相关信息,驻京办何必到处装孙子求人?”丁能通抱怨地说。

  “关键还是要减少行政审批项目,下放行政审批权,增加财政预算的透明度,加强财政预算的审议和公示。”林大可颇有感慨地说。

  “行了,你们这些大男人整天忧国忧民的,连喝酒谈的都是国事,累不累呀,林县长,感谢这些年你对小妹的关照,来,我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

  众人起身随声附和,一起敬林大可。敬完酒,丁能通突然感到内急,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时,丁能通发现陈富忠和海志强从女厕所走了出来。

  “富忠,你们俩男女不分呀?”

  “哎,能通,正想找你呢!我们俩走错门了。”陈富忠神色有些慌乱地说。

  “富忠,什么时候到北京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现在打招呼也不迟,赏个面子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哥俩可饿着肚子呢。”

  “正好,我和皇县的林县长、省驻京办薪主任正吃着饭呢,一起来吧!”

  “能通,听说林大可调到花博园指挥部任建设部部长了?”

  “对呀,你老兄消息就是灵通,我和林大可不熟,正好你老弟给引见引见吧。”

  “没问题,走吧!”

  三个人离开洗手间回到包房,丁能通做了介绍,林大可似乎对陈富忠和海志强并不感冒,表情不冷不热的。

  “哎呀,林部长,久闻大名,今儿借花献佛,敬你一杯!”这时,陈富忠的手机响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陈富忠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接听手机。

  “啊,谁呀?”

  “忠哥,是我,娟娟。”

  “啊,是娟娟,有什么事吗?”

  “忠哥,袁市长的老婆过世了!”

  “什么?袁市长的老婆死了!啥时候的事呀?”

  “刚咽气,发现不好,就拨了一二零,到医院就不行了。”

  “好了,我知道了,出殡时我去,你好好干,有什么消息,勤打电话!”

  “我知道,放心吧,忠哥。”

  陈富忠挂断手机说,“袁市长家的保姆,是我介绍去的,特意告诉我,袁市长的老婆过世了!”

  “袁市长的老婆可瘫痪十多年了,这一过世对袁市长是个解脱!”薪泽金感伤地说。

  “袁市长没儿没女,老伴一死,孤身一人了,也够可怜的。”林大可同情地说。

  “话题太伤感了,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丁能通建议,众人举杯共饮,放下酒杯,丁能通对陈富忠从女卫生间出来心中狐疑,心想,“刚才陈富忠和海志强从女卫生间出来时,略显紧张,海志强的表情鬼鬼祟祟的,莫非这两个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丁能通脑海中浮现出段玉芬的面容,耳边不时响起石存山的嘱咐,让自己密切注意陈富忠的动态,丁能通察言观色,众人喝到半夜才散。

  本来丁能通想去罗小梅的家,但是她送林大可不方便,罗小梅暗送丁能通一个秋波就走了。令丁能通更加不解的是陈富忠和海志强并没有住在北京花园,却出现在玫瑰厅的女洗手间,目送众人离去,丁能通呆呆立在酒店门口,陷入沉思。

  许久丁能通才回到房间,他一下子想起住在昆仑饭店的肖伟,心想,“莫非陈富忠是冲肖伟来的,他俩是花博园工程的主要竞争对手。”

  丁能通心里激灵一下,他赶紧给肖伟打手机,肖伟的手机关机,丁能通心想,“问问白丽娜兴许就清楚了。”于是他马上拨通了白丽娜的手机。手机接通了却半天没人接,丁能通觉得不对劲,就径直往白丽娜的房间走去。

  按了半天门铃,屋里也没有反应:“丽娜,我是丁能通,没事吧?”

  门开了,白丽娜满脸泪痕地站在丁能通面前,丁能通吓了一跳:“丽娜,你这是怎么了?”

  白丽娜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一头扑在了丁能通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丁能通把房门关上,轻轻地拍着白丽娜的肩膀问:“丽娜,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丁能通把白丽娜扶到沙发上坐下,一眼看见茶几上几张肖伟给白丽娜戴项链的照片。

  “丽娜,这是怎么回事?”丁能通不解地问。

  白丽娜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丽娜,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陈富忠、海志强干的?”

  白丽娜吃惊地望着丁能通哽咽着问:“头儿,你怎么知道的?”

  “晚上林大可请我们吃饭,我去洗手间发现陈富忠、海志强从女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而且神色紧张。”白丽娜听了这话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丽娜,别哭了,就凭咱们俩的关系,有什么话你不能对我说?”白丽娜止住了哭泣,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擦干眼泪。

  “头儿,你可得给我做主,今晚陈富忠、海志强尾随我进了女洗手间,在里面用刀逼着我,问肖伟找我干啥,我说了以后,他就把这些照片给了我,还威胁说,如果我为肖伟说情,他就把这些照片给肖鸿林,头儿,陈富忠简直就是黑社会呀!”

  丁能通听完白丽娜的话,一下子明白了陈富忠、海志强此次进京的目的,他们一定是尾随肖伟来的,既然白丽娜受到了恐吓,肖伟也在劫难逃,怎么办?

  丁能通紧张地思索一会儿说:“丽娜,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肖市长那儿也别打电话了,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怎么办?因为我估计肖伟也一定遭到了恐吓。”

  “头儿,肖伟不会有危险吧?”白丽娜紧张地问。

  “不会,陈富忠此行是为花博会竟标一事而来的,无非是让肖伟知难而退,不过,陈富忠太嚣张了,连市长的儿子都敢威胁,我看他是活到头了。”

  “头儿,他们身上都带着家伙,你可得小心点!”

  “不怕,我估计他们明儿一早就会回东州,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头儿,你别走,我害怕!”

  白丽娜说完又一头扑在丁能通的怀里,披在肩上的长发散在丁能通的怀中,香香的,滑滑的,丁能通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脸烧得火辣辣的,白丽娜柔软窈窕的身躯在他怀里就像美人鱼一样扭动,一对奶子在丁能通的私处挤来挤去,搞得他死的心都有,但是,丁能通不敢发作,他知道此时的白丽娜就更不能往身上沾了。

  丁能通缓缓推开白丽娜说:“丽娜,什么事都没有了,睡一觉就好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丁能通好不容易从白丽娜的房间挣扎出来,心想,“险些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决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石存山,或许石存山能从这件事打开一个对付陈富忠的缺口。丁能通觉得自己沉默得太久了,一方面是对不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另一方面是对不起深爱过自己的老同学,既然陈富忠想玩火,那么我就做这个点火人吧。想到这儿,他拨通了石存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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