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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弯刀

古龙

第三十一章  神刀传人

  当铜驼出现在丁鹏与青青面前时,的确使他们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铜驼居然脱掉了他终年不离身的铜甲,佝偻着腰,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完全不是他昔时威武之状,甚至于连身材都好像矮了很多。

  最吃惊的是青青,她知道若非有了很大的变故,铜驼是绝不会离开他的主人的。

  可是她居然很沉着,在接受铜驼的问候之后,还是从容地问道:“铜叔叔,是爷爷叫你来的?”

  铜驼点点头,青青再问道:“你准备待多久?”

  铜驼略一迟疑才道:“主人吩咐属下来侍奉丁公子与小姐,不必回去了。”

  青青的脸色一黯,她当然明白只有在一个情形下,铜驼才不必回去了。她万分不情愿地要证实这个消息,但仍然忍不住问道:“爷爷可是大道已成了?”

  铜驼擦擦眼泪道:“是的,主人大道已成,脱体飞升了。”

  丁鹏忍不住问道:“青青,你们在说些什么?”

  青青道:“这是道家修炼的境界……”

  丁鹏道:“我知道,脱体飞升是道家羽化登仙的境界,爷爷是否已经成仙了?”

  青青哽咽地道:“是的,爷爷九转功成,已经由狐道而转入仙道了。”

  丁鹏神色也是一黯道:“丹成飞升,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你们又何必如此难过呢?”

  青青强颜欢笑道:“是的,丁郎,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灵狐得道成正果的不多,爷爷总算是熬出头了,只不过从此仙凡路隔,再见无路了。”

  丁鹏忽然转向铜驼道:“铜前辈……”

  铜驼连忙道:“属下不敢当此称呼……”

  丁鹏道:“我这儿既非什么门派,我也没有参加什么帮会,你这属下两个字也用不上。”

  铜驼道:“老奴是奉命来侍候公子的,公子就以铜驼的本名为称呼好了。”

  丁鹏想了一下道:“好吧!铜驼,我知道你是个很拘谨的人,因此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想问你一句话。”

  铜驼道:“请公子吩咐。”

  “铜驼,你先考虑好,我的问话一定要听确实的答案。你如果不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但若是知道的就不许隐瞒。”

  铜驼不禁有些迟疑,望着青青,青青鼓励他道:“铜叔,他对您很敬重,不会使你为难的。”

  铜驼道:“是,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鹏点点头道:“好!我听说在遮马谷口,五大门派的高手联合伏击,杀死了很多人。你知道这件事吗?”

  铜驼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低声道:“老奴知道。”

  “那些被杀的人,跟你的关系很深吗?”

  铜驼诧然地望着他,半晌后才道:“亲如兄弟,情同家人。”

  丁鹏点了一下头,然后又道:“我听说天狐修炼必须要经过兵解,才能脱体飞升,若是经由雷火天劫,就会形神俱灭了。”

  铜驼有点莫知所措地道:“是的,是这样的。”

  丁鹏道:“那么老爷子是经由兵解的了?”

  铜驼只有点头道:“是的。”

  丁鹏的声音突转凌厉道:“谁,是谁下的手?”

  铜驼略顿才道:“是老奴。”

  这个答案不仅使丁鹏感到很意外,连青青也难以相信地道:“铜叔,怎么会是你呢?”

  铜驼跪了下去,哀声道:“的确是老奴。因为那时天劫将临,老奴只有下手帮助老主人兵解升天。”

  丁鹏道:“好!我相信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你才会如此做的!”

  铜驼情不自禁地道:“是的,老主人神威盖世,谁也无法使他老人家折败的……”

  这样一说,他口中的那位老主人就不像是澳天的炼狐了。但是,丁鹏却好像是没有注意这一点,轻轻一叹道:“这就好。我得到的消息却是说他老人家死于柳若松之手,这不但使我难以相信,更使我万分内疚。”

  铜驼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公子,您怎么知道的,这是谁告诉您的?”

  丁鹏接道:“我知道柳若松绝不是个安分的人,也绝不会乖乖地投在我的门下,所以,我虽然饶过了他,却也没有放松过对他的注意,整天都有个人盯住他,那个人知道他到过遮马谷,也看到了遮马谷外的厮杀……”

  铜驼愕然道:“原来公子一切都知道了。”

  丁鹏一笑道:“是的,我只是派了一个人盯紧了柳若松,却知道了天下绝大的秘密。”

  青青忍不住道:“那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他还知道什么?”

  丁鹏道:“这个人的武功不高,但是他的轻功与盯梢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我给了他三千两金子,让他在三年之内,盯紧柳若松,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结果那个人就告诉了我这么一件大消息。”

  顿了一顿,青青道:“丁郎,看来你一切都知道了。”

  丁鹏道:“是的,当我重入江湖,以手中一柄神刀震惊天下时,我就知道你不是天狐,因为天狐只是人们的想像,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青青道:“在北方,狐仙之说非常灵异,而且相信的人也很多,传说狐仙显灵的事也很多。”

  丁鹏笑道:“的确,柳若松在前一阵日子,也确信不疑,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已是超越了人的能力范围,只有神通两个字才能解释,可是我却知道一切都是人为的,所谓神通,不过是银子的法力而已,只要有钱,买通他家里几个人,不难做到使他家中鸡飞狗跳,疑神见鬼……”

  “那时你已知道我不是狐了?”

  丁鹏笑道:“不错,你若真的是狐,你可以运用法术做到那些的,用不到再浪费银子买通人来捣鬼了。”

  青青嫣然道:“我也知道那个谎言说得并不高明,你迟早会拆穿的,只是没想到那么早就被你拆穿了它。”

  丁鹏一叹道:“我虽然早已知道了你伪装炼狐的秘密,但是我却希望你是真的狐……”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娶一个狐妻吗?”

  “那倒不是,你若是狐,我们就可以找一个地方,远避人世修炼去了。”

  青青道:“现在也可以,我们仍然可以找一个隐僻的地方,远离这个尘世,我当初托言为狐,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丁鹏摇摇头道:“现在不可以,太迟了。”

  “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把他的刀传给了我,把他的刀法也传给了我……”

  青青连忙道:“你千万别误会爷爷的意思,他把刀法传给了你,只是因为你的资质绝佳,可以发挥那套刀法的精辟所在。把刀传给你,是因为必须此刀,才能发挥得刀法的精要,并没有别的意思与要求。”

  丁鹏一笑道:“我知道。”

  “因此,你并不须要为他做什么。”

  丁鹏道:“我也知道,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认识这柄刀,也认识这套刀法。”

  “别人是谁?”

  丁鹏道:“以前是金狮、银龙、铁燕,以及五大门派的人,他们认为我是你爷爷的传人……”

  “这个,你可以加以说明……”

  “青青,你别傻了,谁会相信我的解释,最好的说明就是挥出一刀,而一刀挥出后也不必说明了。”

  青青默然片刻才道:“丁郎,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出身了!”

  丁鹏点点头道:“是的,虽然我以前江湖阅历太少,不知有魔教的盛名,但是现在也该知道了。”

  “你对魔教的看法如何呢?”

  丁鹏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然不知道,我出道时,魔教已经停止活动了,虽然别人说魔教作恶多端,但是我只看见魔教的弟子受人迫害,虽然别人说魔教中人全是心地邪恶、手段狠辣之徒,但是我所接触到的人,却都是忠心耿耿心地善良的……”

  铜驼万分感动地道:“谢谢你,公子,谢谢你。”

  丁鹏默然片刻才道:“老爷子把他的刀法传给了我,把他的刀传给了我,只因为我是他的孙女婿。”

  铜驼道:“是的!主人在仙去前,还一再声明,公子与魔教,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主人早已把小姐也从教中除名,现在连老奴都除了名,不算是魔教中人了。”

  丁鹏道:“但教主是我的岳祖,多多少少我还是有点关系的。”

  “主人却只希望公子使那套刀法与那柄神刀得以不朽,此外就别无所求了。”

  “他虽对我别无所求,我却不能不做点事。”

  “公子要做什么?”

  “我还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呢?”

  “谢小玉跟魔教的关系,她虽是谢晓峰的女儿,但是她有很多手下,包括以前叛教的长老金狮、银龙在内,都听她的指使,无疑的,她跟魔教是有密切关系的。”

  铜驼沉吟良久才道:“她是谢大侠与天美宫主所生的女儿,至于谢大侠与天美宫主如何结合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把你知道的说出好了。”

  “是的,那是很长的一段故事了,天美宫主原名孙杏雨……”

  “刀上所刻的‘小楼一夜听春雨’就是指的她了?”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又是绵绵春雨的季节。

  铜驼来到丁家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过得很平静,但也有一些很值得庆幸的事,最重要的一件就是青青生了两个儿子。

  一对白白胖胖的双生子,现在已经是一岁。

  在满周岁的那一天,丁府热闹极了,各地的江湖人,有名的,或是不太知名的,都前来祝贺。

  丁鹏居然一反以前倨傲的常态,很和气的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谢谢大家的祝贺。

  席间,有一个很通俗的仪式——抓周。

  那就是把很多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放在一个盘子里,让那两位小宝贝去抓。

  一岁的小孩子自然不懂得什么选择,只是随着自己兴趣随意去抓,抓上的第一件物品,据说可以预卜这孩子的将来。

  如果他抓的是一把小金算盘,他将是个成功的商人。

  如果他抓的是一颗官印,将来就一定会是个大官。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在抓周时首先抓起的是一盒胭脂,因而才换来一生的情孽牵缠。

  两个小家伙抱出来了,又白又胖,十分天真,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怕生。

  抓周的盘子也端上来了,里面放了很多的经过大人精选的东西,但是有一件,却是大家感到十分诧异的。

  那是一柄连鞘的刀,黑黑的刀。

  是丁鹏那一柄威震天下的神刀,刀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诗句,一把令天下人怵目惊心的刀。

  刀放在盘子里,犹自透出逼人的杀气。

  兄弟俩盘子前看了一阵,然后不约而同地同时伸手去抓那柄刀。

  盘子里放着那么多的好玩东西,他们都不屑一顾,却同时看中了那柄刀。

  老大抓住了刀柄,老二抓住了刀鞘,两下一争,呛然一声,刀脱鞘而出,刀抓在老大的手中。

  四周的客人啊的一声惊呼。

  只有丁鹏笑嘻嘻地道:“很好,你们倒很识货,而且也作了最好的选择。”

  他走上前,从老大手中取下了刀,顺手在孩子的两肩点了两指,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青青吓白了脸,连忙出来,抱起了孩子,可是孩子的双手已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她急声问道:“丁郎,你这是做什么?”

  丁鹏道:“没什么,我只点残了他双手的筋络,绝不会影响他的发育,只是他一辈子都不能练武了。”

  青青哽咽着道:“唉,孩子还小。他不懂什么,你就是不让他练武,也不必如此呀。”

  丁鹏道:“我并不反对孩子练武,但他选的是一柄没有鞘的刀,锋锐不藏,是乃必凶,所以他不能继承这把刀,刀是老二的。”

  青青一向都是柔顺的妻子,这时候,她对丁鹏的态度更尊敬了,肃然地道:“你说得是。”

  丁鹏把刀归回鞘口,然后道:“铜驼。”

  铜驼手中抱着老二,恭敬地道:“老奴在。”

  丁鹏道:“昨天有人来找你,是不是你要走了?”

  铜驼嗫嚅地道:“那只是……只是……”

  丁鹏道:“没关系,我知道是老夫人派人来找你,她那儿的弟子已经学成了,要你去帮忙。”

  铜驼见他说出来了,只得道:“老夫人带了一批新出道的弟子,人手不足,要老奴去帮她一下,但老奴因为未得公子允准……”

  丁鹏道:“好,我这儿也没事,你就去吧。”

  “谢谢公子。”

  丁鹏道:“别谢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你把这柄刀带去,也把老二带去,他是青青的骨肉,应该有资格继承老爷子的事业,我想老夫人也不会反对的。”

  铜驼不知所以,丁鹏又道:“这件事我虽然决定得太鲁莽,但是老爷子再也没有后人了,而且魔教的神刀也在我手中,我大概也可以作一半主的。从现在开始,这孩子就是魔教这一代的教主了,在他十八岁之前,由老夫人跟你监护教养。十八岁之后,由他正式继任……”

  铜驼感极跪下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他太激动了,声音已嘶哑,语不成声,丁鹏拉了他起来道:“别说这种话,我受岳家的栽培,深感无以为报,这是我惟一可尽的心意,老二的资质都跟我小时一样,我相信他可以担当这一责任的,不过你还要好好地督促他、管束他。”

  铜驼连连地叩头道:“是!是!老奴定然不负所托。”

  丁鹏道:“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取名字,我就是在等待着今天作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但完全是由着天意,也许是老爷子在天之灵冥冥中作的决定,你可以把情形告诉老夫人。”

  “是的!”

  丁鹏又道:“你也可以去告诉老夫人,魔教可以复起,不必怕人阻碍,一切都有我。不过,我能负责到这孩子成年,等他十八岁后,我就完全撒手不管了。我已经叫阿古和香香备了车在后门等候,你现在就走吧!”

  “是的!不过,公子,这柄刀,少主现在还用不着,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

  丁鹏笑道:“不必了,你带去好了,走吧。”

  铜驼又叩了一阵头,抱着孩子,带了刀,由后面走了。丁鹏这才对座中群雄道:“来!来!大家坐下来喝酒,各位盛情而来,丁某非常感谢,但是谁想在未终席前离开,丁某就少不得要得罪了,因为铜驼长老刚带了魔教少主离开,我不希望有人去追踪他们。”

  举座肃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丁鹏带着笑举杯,逐座敬酒。

  敬到一张桌上时,忽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这边一个汉子道:“他们两个人刚才去方便去了,很快就回来的。”

  丁鹏只笑了一笑,忽然取出一只小匕首,然后随手在椅子扳下了一条椅腿。

  就在厅中,他用匕首慢慢地削那条椅腿。

  这个举动使大家很诧然,看着他把一条圆圆的椅腿勉强削成了一把刀的模样。

  就在这时,有两条人影,悄悄地由厅侧向外走去。丁鹏含笑地转出去,拦住他们面前:“二位要走了?”

  二人脸色霍变,双双同时出剑刺向丁鹏,这两人虽是名不见经传,但他们双剑在手,声势之烈,绝不在当今的名家之下。

  以剑道的标准而言,他们绝对可以排在当今前十名高手之内,而且他们的剑,也都是精钢所铸的利器。

  丁鹏手中只有一柄刀,一把木削的刀。

  他就用那柄木刀,轻轻的一挥,叮叮两声,两支精钢长剑都断成了两截。

  那两个人还朝前冲了十几步,然后每个人都齐中间分成了两片倒下。

  一如那柄神刀造成的结果一样。

  丁鹏轻轻地抛下了手中的木刀,一叹道:“谢晓峰在十年前就已经弃剑了,我到今天才只能丢开那柄钢刀,还是要用木刀,比起他来,我还是差了一大截,惭愧!惭愧!”

  小香跟阿古回来了。丁鹏跟青青正在屋子里逗弄着他们的孩子丁克文。

  小香进来后,跪下来隆重地叩了三个头,丁鹏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了,忽然行起大礼来了。”

  小香道:“这是老夫人命婢子代他老人家向公子叩谢的。”

  丁鹏连忙起立道:“这怎么敢当,你这孩子简直是开玩笑。”

  小香道:“老夫人说礼应该如此,而且她说这也不是她个人的谢意,而是魔教列代祖师的谢意,谢公子使得魔教的血胤得以延续。”

  丁鹏想了一下才道:“奶奶好?”

  “老夫人很好,抱着少主又亲又笑,像是年轻了十岁,整天都合不拢嘴。”

  青青道:“他们那个地方安全吗?”

  小香道:“很安全,现有男女年轻弟子各五十名,男的练刀,女的学剑,铜长老试了一下,一对一,大概可以维持个平手。”

  丁鹏道:“哦!想不到他们会如此了得,照这实力看来,自保是够了,那儿的地势如何?”

  青青道:“是一片湖心的小岛,四面都是水。”

  丁鹏一皱眉道:“这不妙,虽有湖水之险,仍然无法阻得了敌人。何况在岛上的人,往往因为有天险阻隔而生了懈怠之心,忽略了警觉性。”

  小香道:“婢子也向老夫人提示过这一点,铜长老说他会立刻注意,把戒备网扩展到湖岸四周去。”

  丁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再严密的戒备,也是挡不住有心的敌人。”

  小香道:“铜长老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但是老夫人反对,她说往事可资为戒,魔教为了保存传统而求生存,今后将成为武林一脉,不可再掀起杀孽。”

  丁鹏轻叹道:“只怕别人不那么想。”

  小香道:“老夫人说一切尽其在我,魔教不为侵略而战,但是为了求生存,自卫而战时绝不退缩。”

  丁鹏点点头,然后又道:“你在回家路上,没碰见什么麻烦吗?”

  小香想了一下道:“没有,很平静。”

  “这倒是难以相信的,我以为至少会有人想拦住你们,逼问一下你们的去向的。”

  小香道:“婢子也以为如此,可是的确没有人,虽然婢子感觉上,一直有人跟在后面,但是却始终没有人出头拦截过。”

  丁鹏点点头道:“也许是对方自感人手不足吧,要阻拦住你跟阿古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才说到这儿,窗外一阵拍羽声,接着一头白色怒目的健鸽飞了进来,停在丁鹏的手上。

  那是丁鹏自己所建的通讯系统。家里的人都不加过问,他拆下鸽子脚上的小圆筒时没人敢走进去。

  丁鹏看完了纸条上的报告,才一笑道:“小香,你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在你们回程的路上,至少有四十名高手被狙杀在途中各隐秘之处。”

  小香微微一惊道:“会有这种事,婢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被狙杀的都是行动的老手,他们的藏身之处更是隐秘,你不可能发现的。”

  “那是些什么人呢?”

  “是分隶属五大门派的好手,但以崆峒、峨嵋两派的居多,他们的目的就是在拦截你们。”

  “那又是什么人把他们狙杀的呢?”

  丁鹏道:“那是一批蒙面的杀手,身份不明,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派出去的了。”

  “谁?”

  “柳若松的手下,这家伙我知道他已经不甘寂寞,静极思动了。青青,我们也该出去活动活动,在家里一躺就是三年,人都变得懒散了,再不动作,许多老朋友都会忘记我们了。”

  青青没有说话,她对丁鹏的话,从来都没有反对过。

  ◆《圆月弯刀》尾声◆

  青青坐在车中,丁鹏坐在她的对面,阿古驾着车,丁鹏的手中在把玩着一柄刀,一柄很好看的刀,上面雕着山水、美人、车马、云麾等等。

  这是一幅美人出跸图,图上的人物凡一百四十三,马匹凡一百零九头,车辆十六,云麾、车盖、仪杖等不胜详记,总之,这些东西如果放大成为真实的,那就要前后安排上个十来里,如果变成图画,裱上手卷,也得绵延十几丈长,然而现在却只刻在一柄刀上。

  一柄三尺半长的刀。

  画与雕刻都出于名家手法,形态逼真各具神情,这应该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它的确是的,因为丁鹏是以十万两黄金的代价,从一个收藏家手中买下来的。那个收藏家曾经得罪了黑道上人物,仇家纠众前来寻仇,幸亏丁鹏及时解决了他们全家的危难,而且还尽歼对方,使无后顾之忧。

  有着这么大的恩情,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位主人犹自感到十分勉强。

  因为这是一件艺术品,一件使人一见就喜爱,宁愿饿死也不愿出卖的那一类东西。

  一种活着不肯易手,死了却不忍带走的奇珍。

  丁鹏要它,即因为它是一柄刀,一柄很杰出,而又很珍奇的刀。

  但是这柄刀虽有一个很珍贵的匣子装着,却没有刀鞘,因为它是供人欣赏的。

  刀是凶器,这柄刀能杀人吗?

  那答案是很奇妙的,哪怕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这柄刀不能杀人,连只鸡都杀不死。

  可是这柄刀的确杀过人,而且杀死了几百个人,它杀人不在它的锋锐,而在它的价值。

  谁拥有了它的消息传出后,立即就有数不清的人前来求售,请求一观,巧取豪夺,终至为它家破人亡。

  现在丁鹏要这柄刀,也是用来杀人,不过这次却是用它的锋锐了。

  丁鹏所以要选上这柄刀的原因,因为它也是一柄弯刀,圆月形的弯刀。

  他把玩了很久,还是不忍放下,小香蜷在他的脚前,也在欣赏那柄刀,这时才忍不住问道:“公子,你真要用这柄刀去对敌、杀人?”

  丁鹏笑了一下道:“是的,原有的那柄神刀给铜驼带去了,我想老夫人用得着,而我是使刀的,手头总要有柄刀才行。”

  “公子,我实在不懂,公子即使已经功力通神,但是没有了那柄刀……”

  丁鹏点头道:“没有了那柄刀,我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功力,那至杀至威的刀法跟那柄刀是连为一体的,如果我用那柄刀,可以发挥到十二成的威力。”

  “我们出来,是去帮老夫人的忙的。”

  “不错!各大门派以及天美宫主的手下都出来了,他们绝不会放过老夫人他们的。”

  “那些人的武功很高吗?”

  “听说很高,尤其是天美宫主的手下,很有一些能人,现在都拨给了谢小玉,那个女孩子心狠手辣,我们若不去接应一下,老夫人就有麻烦了。”

  “公子,我们既然是去接应老夫人,而且对方的武功又高得出奇,您怎么反而把神刀给送走了呢?”

  丁鹏一笑道:“神刀在我手中,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人家还会跟我对敌吗?”

  小香摇摇头道:“大概不会有,自从银龙被杀之后,大概已经没有跟您动刀了,据说银龙长老,已是当世第一用刀的高手。”

  “这就是了,我带着刀,没有人敢跟我动手,却又怕我去找他们,于是他们就会运用一切的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使我防不胜防,所以我带着那柄刀,反倒会增加祸害而不见其利了。”

  “这倒是,但是您用这柄刀也不能退敌呀,就是那位金狮长老,差不多也有了七成火候。”

  丁鹏笑道:“是的,他跟我徒手时所能激发的威力差不多,可是我有这一刀在手,他就不如了。”

  “这柄刀不能增加您什么威力,婢子已经仔细地看过了,它只是很好的黄杨木,木质脆而硬,如果遇上了尖利之物,它一碰就会折断的。”

  “这正是我需要的。”

  “公子,婢子还是不懂。”

  “傻丫头,你的脑筋还是太死了一点,如果你手中有一柄刀,你会对它砍下去吗?”

  “不会,我实在不忍毁了它。”

  “这就是,对方看到我手中的刀时,先生了不忍之心,出手必会因之延误,而这一延误,就将成为我的先手之机。”

  “公子真是好心计,好算计。”

  丁鹏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做英雄,更不在乎虚名,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

  “假如只为活下去,公子根本就无须出来,您坐在家里,谁敢来找您的麻烦呢?”

  丁鹏哈哈一笑道:“小香,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又说傻话了?你以为我足不出户,别人就会放过我了吗,像爷爷躲了他们多少年,仍是没躲过。”

  “公子您的情形跟老主人不同。”

  “一样的,金狮他们心心念念,要找到爷爷他们,加以杀害,不是为了仇恨,也不是怕爷爷找到他们报复,而是为了内心的恐惧。”

  “内心的恐惧?”

  “是的,也可以说是他们害怕自己。”

  “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你还小,所以不懂,等到你人世较深,就会懂了,假如你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或是你有了野心,你就会坐立不安。”

  “我懂了,金狮他们因为是对老主人有所愧疚,所以才要杀死他。”

  “是的,还有就是有野心的人,像我现在一样,即使躲起来不见人,可是有些学刀的人,或者是武功练到差不多的人,还是会找上门来,想要击败我而成名。”

  “这么说来,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平静了。”

  “这倒不然,要想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并不难,只要不学武,不成名,像那田中的农夫,山上的樵子,默默无闻,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在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平静静的。”

  小香点点头,忽又问道:“那些人似乎并不快乐。”

  丁鹏叹了口气道:“矛盾之处就在此。我们视平静为荣,他们却羡慕我们此刻的弩马香车,这世上的苦与乐是很难说的,所以我必须要出去,把那些可能来破坏我生活的人找到,先把他们打倒下去,那样至少就有一段时间的平静了。”

  “只是一段时间?”

  “是的,一入江湖,就永无宁日,最多只有一段时间而已,等另一批新的风云人物出来,又会为了同样的原因来找我的。”

  小香也不禁一声叹息,只有青青,她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听,只低头注视着丁鹏身边摇篮中熟睡的婴儿,仿佛那才是她所有的世界与一切。

  车子忽而停了下来,丁鹏没有下车,只是问道:“阿古,什么事?”

  阿古没有回答,丁鹏撩起车窗,但见阿古跪在地上,面前吊着一个老人的尸体,铜衣铜甲,那人是铜驼。

  铜驼被一根绳子绑起来,再吊在树上的,阿古哭得很伤心,虽然没有声音,却成串往下淌着泪珠。

  丁鹏也下了车,慢慢地走到树前,把铜驼放了下来,解开绳子,铜驼的身子散成了两片。

  他是被刀劈成两片的,青青与小香也下来了,默默地跪在尸体前,只有丁鹏还在仔细地看着尸体,片刻后他才宣布道:“是柳若松下的手。”

  青青一怔道:“丁郎,你没有弄错吗?” 

  “我想不会,这一刀劈得如此之准,深得其中诀窍,现在活在世上的人,只有两个人能劈得这么准,一个是我,一个是他,因为只有我们两人才是得到真传。”

  “柳若松已能到了跟你一样的境界了?”

  “没有,他还差得远,我如出手,铜驼活着也逃不过一刀,他却只能在死的铜驼身上留下这一刀。”

  “他是先害死了铜叔叔再下手的?”

  “是的,铜驼真正的死因是中毒,他是被毒死的,所以尸体上没有血。”

  “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夺取那柄刀。”

  青青等了半天才问道:“孩子呢?”

  “孩子没有死,柳若松不会做这种傻事,留下孩子,还可以用来威胁我。”

  阿古站了起来,朝丁鹏比了一下手,丁鹏一叹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但是报仇的工作却不用你去做,柳若松手中有了那柄神刀,就不是你能对敌的。”

  阿古还要比手势,丁鹏道:“把铜驼抬起来,放到车上去,然后我们找他去。”

  阿古抱起铜驼,而且还用绳子捆好,丁鹏抱起车中的孩子道:“走吧,我知道前面五十里处,有座庙宇,把铜驼在庙中先安置下来。”

  小香要过去接他手中的孩子,丁鹏道:“我来好了,这一路上颇多凶险,你的功力只能自保,无力照顾一个孩子的。”

  小香果然退后了,知道自己的本事,如果路上遇到了攻击,她的确没有能力去保护一个孩子的。

  在他们步行到慈云寺的路上,他们一共遇到了七处拦截的人。

  那都是一些不出名的江湖人,然而武功却高得出奇,动手的时候,一哄而上,而且也不按什么江湖规矩,刀剑暗器齐来。

  他们只有五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不但帮不上忙,还要牵住一个人。

  幸好丁鹏自己抱住他的儿子,他只用一只手,握着那柄价值连城的木刀。

  然而这些人却大部分是倒在他的木刀之下。

  阿古的长鞭也杀死了几人,可是他自己却负了伤,左臂被打断了骨头,那是被一把厚背刀砍的。

  他的一身气功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可是那砍伤他的无名汉子却只砍了一刀。

  就只一刀,却使他痛彻心脾,他听见了自己的骨折声,也听见了对方的骨折声,那是他的长鞭卷住了对方的颈子,活生生地将颈骨勒碎的声音。

  慈云寺的老方丈是丁鹏知交,他收下了丁鹏所捐赠的大批香资,也答应了收殓铜驼的工作,然后口念佛号,送他们上了车子。

  因为他从每个人身上,都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阿古还在询示去向,丁鹏却坚决地道:“上神剑山庄去。”

  小香道:“为什么要上神剑山庄呢?”

  丁鹏道:“因为我有预感,大家一定会在神剑山庄集合的。”

  小香没有多问,她知道这位主人在近两年来的成就,虽然没有做什么事,却已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丁鹏预感似乎没有错,在往神剑山庄的途中,他们遇见了不少的江湖人,都走着同一条路,却没有人来惹他们了。 

  那七阵搏杀,使得他们都寒了胆。

  丁鹏到达神剑山庄前时,已经晚了一步,那儿的搏杀已近尾声。

  他们在乱尸堆中,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青青哭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咽了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丁鹏的刀怎么到了柳若松的手中去了呢?”

  青青只摘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太太安慰地又吁了口气,“那真谢谢你,丁鹏,谢谢你把一个孩子分给我们。”

  丁鹏也屈下了一条腿,这是应该的。

  老夫人道:“孩子落在他们手中,一定要找回来的,那柄刀就不要了也罢,要回孩子了,就上这个地方去,那儿还有二十个人,这是本教所留的惟一弟子了,等孩子长成了,再叫他夺回神刀,重振魔教。刀在柳若松手中,成就也有限,二十年后,孩子一定可以击败他,就让他风光二十年吧。”

  丁鹏道:“不行,我一天都不能放过他!”

  老夫人道:“柳若松虽然可杀,却替本教报了仇,杀了所有的叛徒与敌人。”

  丁鹏喔了一声,老夫人道:“金狮、天美,还有几大门派的高手,凡是当年参与毁灭本教的敌人,全部都丧生在他的刀下,老爷子这一注倒是押准了,他用的自己的刀、自己的刀法报了仇,所以柳若松虽然杀了我们不少的人,我却一点都不恨他……”

  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虽然她还有很多的话,但是却已经没有力气说了。

  青青在哭叫声中,丁鹏把孩子交给了她,直向庄门而去,门前还有很多人在清理着尸体,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似乎不认识丁鹏,也没招呼他。

  直到了门前,才见到谢先生出来,迎面一揖道:“丁公子久违了,别来无恙。”

  丁鹏冷冷地道:“这儿死了不少的人。”

  谢先生道:“是的!是本宅主人,大展神威,清除了一些障碍。”

  “主人?难道谢大侠回来了?”

  “不,老主人已为出云之鹤,再也不理世事了,我说的是新主人。”

  “新主人?不是少主人?”

  谢先生笑道:“也差不多,因为少主即将下嫁给新主人,重建神剑山庄,而且本庄也将改名为神刀庄了。”

  “神刀庄,你们的新主人是……”

  “是柳若松,柳大侠。”

  丁鹏笑道:“原来是他呀,他是我的徒弟。”

  谢先生笑道:“柳大侠虚怀若谷,仍然承认是丁公子的弟子,所以他承受公子的神刀,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丁鹏道:“他还承认是我的徒弟?”

  谢先生道:“丁公子是老主人的忘年知己,柳庄主成了老主人的女婿,怎么样都晚了一辈,再说,艺出丁公子门下也不算丢人。”

  丁鹏怒声道:“既然他还认我是他师父,我这师父来了,他为什么还不迎出来?”

  谢先生笑道:“来了,来了,柳庄主满身浴血,不敢冒犯,他换身衣服就来。”

  说着,柳若松一身罗绮挽着谢小玉出来了,见了丁鹏,居然一拱手道:“多谢师父赠刀之德,弟子使了此刀,搏杀了方今江湖上十七名绝顶高手。”

  “很好,你现在大概已经天下无敌了。”

  柳若松道:“哪里,哪里,在师父面前,弟子不敢说这种话,而且还有一位神剑谢晓峰在前。不过,等我与谢小玉完婚后,你们两位一个是我岳父,一个是我师父,总不会跟我捣蛋了。”

  丁鹏看向谢小玉道:“小玉,恭喜你了。”

  谢小玉嫣然道:“没什么,丁鹏,我是不甘屈居人下的,你又不肯娶我,我只好将就点嫁给他了。”

  “他曾经杀了天美宫主。”

  “是的,也杀了金狮,那是魔门教的叛徒,他曾受魔教教主之令,清理门户,这是必须做的。”

  “天美宫主是你的母亲?”

  “我这母亲跟我之间亲情很淡,说起来她还是魔教教主的侍妾呢,柳若松为师门大义而杀她,我自然不能加以阻止。”

  “至少你也不该嫁他。”

  谢小玉笑道:“我不嫁他,他连我也要杀了,我可不想死,你如替我杀了他,我就不必嫁他的。”

  丁鹏转向柳若松道:“我的儿子呢?”

  柳若松笑道:“在里面,那是我的小师弟,弟子会好好照应他的。”

  丁鹏神色一沉道:“柳若松听好,把孩子还给我,把神刀交回,我就饶你一命。”

  “那刀是师父传给弟子的。”

  “我可没有这样说,柳大爷,不必肉麻了,我没教过你一天武艺,你也不必再叫得那么好听。”

  柳若松道:“好,师父既这么说,弟子也不勉强了,弟子的年纪和师父本就不相衬。先前是为了有赠刀之德,弟子还不得不顾到礼数,现在这一点情分都没有了,你我还是各归各的吧。”

  “把刀跟我儿子抱来。”

  柳若松一笑道:“丁鹏,儿子在里面,我并不想要他,你随时都可以抱回去。至于那柄神刀嘛,我也是魔教传人,而且还立了大功,—清除了所有的叛徒,有资格承受它。”

  丁鹏笑笑道:“如果我坚持要收回呢?”

  “那也容易,我是夺来的,你也夺回去。”

  丁鹏道:“我知道叫你乖乖地交回是不可能的,所以早作了准备,拔你的刀吧!”

  “你就用手中这柄刀跟我决斗?”

  丁鹏把刀一伸,给他看得更为仔细,才道:“我这柄刀比你好看多了,而且天下皆知其名,而那柄神刀,却只有江湖中人才知道它。”

  柳若松仔细地看了一下,道:“果然是那柄出跸刀,先前听人说了我还不太相信,你要用它来跟我决斗?”

  “不是决斗,是杀人,杀死你!”

  “你不是开玩笑?它能杀人吗?”

  “是刀就能杀人,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了。”

  “我手中拿的是天下丧胆的魔神之刀。”

  “我杀的人手中都拿着武器。”

  柳若松万分不信地举起了刀,而丁鹏的木刀已经劈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习惯魔教的神刀一斩的,所以对那一斩的出手都很清楚,因此两柄刀几乎是成一条直线,对准着劈下来。

  要想分出结果,一定先要将对方的刀劈成两片,而后把对方的人劈成两片。

  柳若松出手较慢,但他手中却是百坚不摧的圆月弯刀,他有绝对的信心胜过丁鹏。

  因此,两刀相触时,他忽然想起了那柄木刀的珍奇,不免顿了一顿。

  这本来就是丁鹏所预期的,他所以争取的是速度。

  刀与刀一触即分,木刀自然无法胜过神刀的,被劈成了两片,但是丁鹏的攻势却没断,两片木刀直下,柳若松的人分成了三片。

  丁鹏从他手中取回了神刀,只说了一句话: “有些人纵有神刀在手,仍是无法成为刀中之神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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