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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风弄

  飞照行没想到何侠会忽然和他说这些掏心的话,既受宠若惊,又不敢胡乱应答。

  何侠在他心目中是难得的枭雄,这种人喜怒无常,善于把心事藏在深处,应该最忌讳别人了解他们。

  飞照行低着头把茶碗重新捧起来,小饮了一口,假装在润嗓子。

  “我诛杀了何肃一门。”何侠忽问:“你知道外面的闲言了吗?”

  飞照行点头道:“已经听说了,那些谣言也听了一点。”

  “你怎么看?”(请支持四月天)

  “亡国的王族,不过是蝼蚁罢了。小敬安王富拥天下,杀几只蝼蚁,又有什么?”

  “我也不必瞒你。”何侠瞅着他,又是微微一笑:“外面的闲语倒也没说错,何肃并没有在投降后伙同王后刺杀我,我是无故将他们一家三口杀死的。”

  飞照行一愕,正不知如何答话,何侠已经换了个话题:“商禄将军战死了,永昌军现在由谁掌管?”

  飞照行道:“战场上失了主帅,只能临机决断,暂时由末将掌管。”

  何侠不在意地道:“冬灼也大了,该给他历练的机会,现在云常都城局势稳定了,我正要调他出来在沙场上学一些本领。永昌军就给他管着吧,你下去之后,交割一下。”

  飞照行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何侠今日感触特别多。他叹了一口气,从椅上站了起来,道:“你来,随我到处走走。”

  飞照行跟着他,在敬安王府里面缓缓步行。

  庭院已经完全荒废了,池塘面上满是浮萍,偶尔突出气泡,在水里簌簌一现的,不是五颜六色的锦鲤,倒像是灰黑色的小小的野鱼,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池塘。

  虫豸在草中一递一声地叫着。

  他们踏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草,一前一后走着。何侠走了许久,忽然作声:“没想到这么快,连归乐也亡了。”语气里竟有不少感慨。

  飞照行暗奇,他得到了天下,反而比原先更不快活。

  偷偷瞧他的背影,挺挺直直,宛如一条被绷紧的弦。

  也许是再没有足以与何侠抗衡的大军存在,飞照行这次重见何侠,总觉得比往日生疏上十倍。至高无上的威严,大概未登位已散发出来了。

  “最后的归乐大军被消灭,四国已经可以大统,我打算下正式的诏令,以小敬安王的名义,建立新国,定国号为敬安。”

  飞照行踌躇了一下,试探着劝道:“建立新国固然重要,但现在楚北捷的事还未了,这是否……”

  “不用担心。楚北捷就算有十倍的本领,也不能以一抵我数十万大军。光杆的将军,何足畏惧?”何侠冷笑道:“待我登基之后,名份确立。他就不再是东林的镇北王,而是我敬安国的逆贼,杀之天公地道。能有这么一个对手不容易,反正有时间,我要慢慢对付他。”

  听何侠的意思,竟是四国已经平了,再没有值得花功夫的敌手,倒有点不舍得将楚北捷一下子弄死,要慢慢猫抓耗子似的逼死他似的。

  也不能说何侠自大,想四国之内,能和何侠对抗的大军都被灭得干净,楚北捷一个人能有什么本事挑战云常大军?

  他若敢公开招募叛军,云常大军立即开到,十倍之数攻之,楚北捷必死无疑。

  飞照行心里觉得不妥,但何侠语气笃定,似乎已无法兜转,只好不作声,点了点头。

  何侠却蓦地停下脚步:“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

  “是。”

  “我要你收集各国珍宝,珍珠宝石,还要找一批钻研镶嵌珠宝的能工巧匠。”

  飞照行明白过来,问:“是要打造一顶王冠?”

  何侠摇头,竖起两根手指:“是两顶。一顶王冠,一顶后冠。两顶都要精美绝伦,不能有一丝差错。”

  飞照行应了,何侠又嘱咐几句,他才告辞出来。

  回到临时安排给他的府邸,飞照行想来想去,总有点不妥,将身边一个留守在归乐的心腹召了过来问:“小敬安王到了归乐后,是不是看上了什么女子?”

  那心腹仔细想了,摇头道:“没听过他近女色,到了归乐,就是在敬安王府处理各种事务。也难怪,见了旧家,难免要凭吊几天死去的亲人。”

作者: 玫瑰飘天 2006-6-18 16: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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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回复:《孤芳不自赏》全部

  飞照行觉得似乎有东西哽在脖子里,但又想不出说什么,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一点东西。正在思考,又有属下来报,何侠赏他的东西已经送到了门前。

  飞照行亲自出去接了,开了其中一箱来看,都是极名贵的东西,看来何侠赏赐毫不手软,将来绝不是个吝啬的大王。

  飞照行暗暗高兴,赏了送东西过来的侍卫不少钱。何侠的侍卫头目也亲自来了,笑嘻嘻恭喜了飞照行,又说:“兄弟奉命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冬灼将军要掌永昌军的事,请飞将军用一下帅印,交割清楚。”

  飞照行早就知道这事,痛快地在递上来的文书上盖了印,算了交割了永昌军,送走了那群拿了不少赏钱的侍卫。

  因为心里高兴,虽是征途刚刚结束,飞照行也没有早睡,唤来属下几名将领一同喝酒庆祝。

  “来来,干!这一杯敬我们将军步步高升,前程无量。也敬我们驸马爷早日荣登大窦!”

  一名副将忙压低声音道:“别再提驸马爷三字,上面已经下了令,从今之后一律只称呼小敬安王。张将军,你可要小心犯忌讳。”

  “嘿,我沙场上的厮杀汉,哪里晓得什么忌讳。干!”

  那副将还要劝说,张将军胡乱摆手,一脸不耐烦地嚷道:“晓得了,晓得了,很快连小敬安王也不叫,要叫皇上了。听说那些文官现在都自称微臣了呢。”(请支持四月天)

  这些将领在战场上都严禁喝酒的,口馋了多日,兴高采烈,几壶几壶往里灌,飞照行迷迷糊糊间,被人扶了上床。

  睡得朦朦胧胧,却不知为何浑身一冷,被吓醒过来。

  猛一睁眼,飞照行直挺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怦怦不止,一股隐隐的不安泛上心头。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他对自己的直觉有奇异的信任。

  上次乐震准备杀人灭口,他也是凭着忽然涌上心头的不安,夜间狂奔出城,逃过一劫。现在心里微颤,不由份外小心起来,把白天里何侠和自己的对话反反覆覆想了许多遍,但想了又想,又找不到什么蹊跷。

  何侠要他办的事,他都办了,不但灭丁东林大军,杀了乐狄乐震,连商禄也一并处置了,还能比这办得更好?

  如果说自己平常贪一点金银珠宝,何侠也是应该早就心里有数的,不该为这些小事对付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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