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有恩于我,我当财政局副局长是在他手上提的,我也不愿看到白小 亮被判重刑,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多了,听说只判十年以下!”
赵安邦想了想,又问:“鲁生,这些话,你没在钱惠人面前说过吧?”
孙鲁生道:“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我都没提起过,不过,绿色田园的问题还是要暴露的 ,业绩造假和证券欺诈,都是证券犯罪,中国证监会迟早会调查的。”
赵安邦全听明白了,果决地道:“鲁生,我们也要查一查,重点查钱惠人,看看这位同 志到底卷进去没有?卷进去多深?这个绿色田园究竟是绿色的,还是黑色的?这里面有多少 名堂!这事交给你了,去实事求是地查,只对我本人负责!”
孙鲁生看着赵安邦,怔住了,“赵省长,如……如果查出重大问题怎么办?”
赵安邦冷冷地说道:“好办,按党纪国法严肃处理,这个钱惠人胆子也太大了!”
孙鲁生心里有底了,赵安邦今天的这个态度说明了两点:其一,赵安邦和绿色田园事件 显然没关系;其二,赵安邦对钱惠人可能存在的欺骗行为十分恼火……
世事难料,变局诡异,在宁川再次见到老搭档钱惠人时,王汝成
感慨颇多。
钱惠人实在是够倒霉的,被老对手于华北死死盯着,副省级没弄
上,贬到文山做市长不说,又曝出了个私生女被卖事件,搞得满城风
雨。
果不其然,一见面就发现,钱惠人满脸憔悴,无论如何掩饰,眼
神中的失落和哀愁仍不时地流露出来。王汝成问:“你咋不过来呢?
你家还在宁川嘛,你过来不是公私兼顾吗?”
钱惠人叹着气,又说:“文山那边也离不开。我和石亚南有分工
的,这段时间,她主抓干部队伍转变观念,我主持文山日常工作,处
理上届班子留下的一堆烂事!”
王汝成说:“我和安邦省长说,你去了文山,文山就有希望了!
文山就是十几年前的宁川嘛,从某种意义上说,比当年的宁川基础还
好一些。”
王汝成斟词酌句道:“那你给我交个底好不好?除了那四十二万
借款和五十万赔偿费,你这些年来是不是还拿过什么不该拿的钱?或
者什么好处?”
钱惠人一声长叹,“我的王书记啊,共事十四年,一起搭班子五
年,你也怀疑起我了?真是悲哀啊!”
不曾想,没等他去省城找赵安邦,赵安邦倒主动找他了,是在钱
惠人离开宁川的当天晚上打电话找来的。没谈别的事,开口就问钱惠
人:“哎,王汝成,我怎么听说钱惠人突然跑到你那里去了?都和你
这同志嘀咕了些啥啊?”
王汝成多少还是有些意外,悬着心问:“赵省长,你是不是发现
啥了?”
赵安邦在电话里沉默片刻,才说:“汝成,白小亮的情况你知道
不知道?”
王汝成狐疑道:“这我知道啊,池大姐和我说的,说是白小亮的
运气不错,买了只叫绿色田园的好股票,现在都卖了,公款大部分还
上了,真是阿弥陀佛!”
赵安邦说:“你别阿弥陀佛,有迹象证明,钱惠人卷进去了,和
绿色田园的老总许克明串通一气,在这只股票上做局操纵,省国资委
孙鲁生向我汇报过了!”
王汝成推测道:“钱惠人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帮助白小亮?应该
是好心吧?”
赵安邦迟疑说:“目前不好判断,就算是为了帮白小亮,也涉嫌
证券犯罪!我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名堂,否则,他没这么大的胆,连
我的文章都敢做!”
王汝成吃了一惊,“什么?他做你的文章?这……这也太不可思
议了吧?!”
赵安邦又说:“所以,汝成啊,你这同志心里要有点数,要有警
惕性,不能再替钱惠人乱打保票了,钱惠人的问题就让于华北和调查
组认真查!我们和于华北同志的历史矛盾、工作争执是一回事,钱惠
人的问题是另一回事。我也要查一下,准备让孙鲁生暗中查,鲁生也
许会去宁川找你,你可一定要多支持啊!”
王汝成从不认为汉江省内存在一个以白天明、赵安邦为首的所谓
宁川帮或宁川派。了解历史的老同志都知道,宁川干部队伍是在风风
雨雨和斑斑血泪中冲杀出来的,队伍班底起码可以追溯到上世纪80年
代末裘少雄、邵泽兴那届班子。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磨难,宁川
在任干部和走出去的干部才有这么一种同心共济的精神,和白天明、
赵安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就是一个例子。他是在裘少雄任上提的,
算不得白天明、赵安邦的人,而且和白天明、赵安邦初期的合作并不
愉快。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白天明、赵安邦的无
私无畏和远见卓识真正折服了他,他也许早就和这两位领导分道扬镳
了。
一九八九年初,赵安邦和钱惠人从文山调到宁川时,他刚从市政
府秘书长提为副市长,是前任市委书记裘少雄下台前向省委推荐提的。
集资风波发生后,裘少雄预感到情况不妙,在市长邵泽兴和常委班子
的配合下,于不动声色中组织了一场舍帅保车的大撤退。捐弃前嫌,
力保白天明渡过难关,同时,把他和一批处级干部突击提起来了。还
根据白天明的建议,为赵安邦来宁川任市长做了不少台前幕后的工作。
结果是令人欣慰的,尽管裘少雄和邵泽兴双双下台,但以白天明、赵
安邦为首的第二届班子如愿以偿上来了,还为后来赵安邦和邵泽兴的
第三届班子,以及他和钱惠人的第四届班子打下了最初的基石,这一
点,也许裘少雄当时并没想到。
事过多年以后,王汝成还记得当年裘少雄向白天明交班的那一幕:
不是党政干部大会上冠冕堂皇的过场戏,是两个战友私下的交接——
—一个即将撤下阵地的老班长,向接收阵地的新班长的交底交心。王
汝成当时就觉得,裘少雄把他这个新提的副市长也叫上有些意味深长。
那当儿,他还没进市委班子,不是市委常委。赵安邦也还没到位,虽
说做代市长大局已定,终是没宣布,党政干部大会也还没召开。
那天,裘少雄设家宴请他和白天明喝酒。菜不多,酒却很好,是
裘少雄收藏了多年的茅台,白天明也带了两瓶酒来,是啥酒记不清了。
大家喝得很压抑,裘少雄的失落和悲愤很明显,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几杯下肚,眼含泪水对他们说:“天明,汝成啊,我和邵市长是栽在
集资上了,将来宁川怎么搞,就看你们的了!”
那时毕竟不是1999年,而是1989年啊!
1989年的宁川也面临着历史性抉择,在如此复杂而风险莫测的背
景下,是观望等待,跟在平州后面亦步亦趋地学走路,还是进一步解
放思想,根据宁川本身的客观情况,走自己的发展道路?白天明上任
后一直在思索,赵安邦也在思索。
外部环境不好倒也罢了,内部这时也出了